“他驕矜自傲,最大的問題是不懂得藏拙。”年邁的伊斯頓,如此評價他記憶中朝氣蓬勃的年輕愛人。
“剛開始我豈止是看不慣他……總之,如果不是某些意外,也許我們一輩子不會走到一起。”
“您很討厭他?那為什麼和他在一起……”加古婭不解,這不太符合她對於愛情的定義。
“當年,很多事情都和現在不一樣。對愛情的觀念……你們現在應該沒什麼束縛吧?”伊斯頓反問。等到加古婭肯定的回答後,伊斯頓說:“在當年,愛情是個太稀少的物件。現在的年輕人可以挑挑揀揀……你看,比起從中央庫申請一個不知道幾百年前的家夥的精子或卵子,能夠自然結合的都太少了。一個年紀相仿的匹配對象放在眼前……即使他性格很惡劣,即使你們互相看不慣,多少也會逼著自己對對方改觀一些。”
“沒有人可以拒絕愛情吧。聯盟對戀愛自由的態度,也是大力宣揚的。”伊斯頓強調:“更何況,我們的確有很高的匹配度。”
加古婭聽著這番話,不自覺思想劈了個叉,拐到少兒不宜的橋段去了。“是什麼樣的意外…呃,我是說,比如…發|情|期?”她這樣猜測。
伊斯頓叉開這個話題。沒有正麵回答。
“還是講講年輕的赫爾曼。你也知道的,他的確很聰明。還記得我剛剛說的,伊斯頓在機械課上提出的構想嗎?”
加古婭的注意力很快被引過去:“是的。”
“關於自由之戰的開端……你們現在的教科書怎樣寫的?”伊斯頓問。
“在赫爾曼·戴維斯的領導下,留在高級基地任職機械師的人們,篡改了大部分基地人工的核心,讓它們為人類服務。”加古婭回答。
“唔,這麼說也沒錯。不過篡改核心不太對,就是那個構想,進行非定向字句的信號阻隔……剛開始是這樣,其實就是阻隔了它們和彌賽亞的聯係。”
“彌賽亞的指令大部分時候乾淨簡潔,缺少一兩個字句後,那群鋼鐵做的家夥就不知道怎麼執行了。除了核心程序還在正常運作,它們不能幫彌賽亞再乾任何活計了。”
“我說赫爾曼不懂得藏拙就是這個原因。他太心急了,每次定期維修護理,幾乎要把每個他負責的AI機器人都改造一番,很快就被踢下去。”
“從一級基地踢到二級,二級基地也對他有了些提防。他又動這些手腳,馬上就被發現,踢到三級基地去。如果不是機械師太少,那群AI又不懂得自己升級自己的核心……赫爾曼保不準可以跟我在八級基地重逢。”
“三級基地還是高級基地。赫爾曼在第四年還是不懂得收斂和蟄伏……他不能再負責AI的維修,隻能負責基地設施的護理維修。”
“那他是怎麼成功占領基地的?”加古婭問。
“狗屎運吧。那一次基地正好把所有加載武力程序的AI統一入庫維修……赫爾曼把維修基地炸了。”伊斯頓長歎一口氣:“那次也死了很多維修師。不是赫爾曼的本意……他……想找辦法把維修師都勸出來,再想辦法封鎖關閉維修室的大門權限。他也是被騙了。”
時間到。安不動聲色拍了拍加古婭的肩膀,示意她起身。自己落座後,安說:“繼續。是誰騙了赫爾曼?”
“奧利弗·布朗。”伊斯頓低下頭:“奧利弗·布朗,他對赫爾曼說,以更換維修器材的名義把維修師都帶出來了,於是赫爾曼按下了按鍵。”
奧利弗·布朗,安記得這個名字。她通過關係查閱了很多封禁資料:這是當年在瑞貝爾中央監獄任職典獄長的人類。
“有什麼證據?現存的任何資料都沒有可以佐證你說的這一段的。曆史書上明白的寫著赫爾曼這一罪行,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更何況,據說奧利弗·布朗當初的死刑是你執行的,也可以說本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安頓了頓,用不含感情的語氣冷漠地問:“可以理解為你本就與奧利弗·布朗有過節。你確定不是你為了洗白自己的愛人,而將臟水潑向一個無法開口的死人?”
她這話也有逼一逼伊斯頓的目的。當年自由之戰結束後,頭兩年死刑法案還沒有被廢除。伊斯頓沒有在當時就被槍斃,也是因為伊斯頓手裡還掌握很多人類方需要得到的秘密。
隻有他知道的秘密。戰亂銷毀了太多雲端資料文獻,目前軍方和政方都對那些一無所知。
“證據,我要證據。伊斯頓,我知道你藏起來很多東西……你得把證據給我,我不能偏信你一家之言。”安循循善誘。告訴我吧,告訴我一些隻有你知道的東西……這也是我以你為主角拍攝電影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