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曼花了兩分鐘,也許更長,才從一團亂麻的腦海裡,找出那個瘦弱矮小、沉悶的形象來。
“啊,伊斯頓,我想起來了。”他慢吞吞地說。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赫爾曼現在精神上的不對勁。伊斯頓也彆無他法,接待員說了,他可以在這個屋子呆一天——他至少也得作出分彆的眷侶重逢後,不舍分離的樣子。
於是他開始找,自己可以做什麼事。這裡的味道讓他很不舒服,於是伊斯頓先是翻出來一塊乾淨毛巾,他費力把赫爾曼推到床邊,把毛巾蓋在他眼睛上充當眼罩,才打開屋子裡的燈。然後開始收拾,把快要醃入味的床單、被子,一股腦塞到廁所的盥洗盆裡去,用了很多洗滌劑泡著。
再然後就是脫赫爾曼的衣服。他禮貌地給赫爾曼留下一條褲衩,而赫爾曼對伊斯頓的觸碰和搬弄也沒什麼反應,隻是順從著,於是伊斯頓乾脆又打來一盆熱水。
“你先閉上眼。”他掀開毛巾的一角,確定赫爾曼乖乖聽話後,才掀開毛巾,泡進熱水裡。
赫爾曼閉著眼也被光線刺激得眼皮直顫。伊斯頓趕忙小聲安撫:“噓,沒事,不要怕,現在我要給你擦擦身體。”
赫爾曼沒有出聲,伊斯頓就當他答應了。於是他先是溫柔地、輕輕地用熱毛巾搓洗,一盆水很快臟了,伊斯頓深呼吸,加大力度,換了一盆又一盆水,搓下來一堆油垢。
這會,他脾氣再好也忍不住小聲抱怨:“赫爾曼,你臟死了。你多久沒洗澡了?”
也許是正在做著戀人才該做的事,伊斯頓的omega性彆讓他在親密接觸一個alpha時,忍不住流露出一些撒嬌般的親昵來。
赫爾曼被這種親昵的態度和可愛的話語安撫了,他有點委屈,本能地說:“我不臟。”
“好好好,你不臟,現在確實不臟了。”像哄小孩一樣隨口說了一句,伊斯頓也反應過來,他們兩現在的處境有一點點小小的尷尬。
但是做都做了(審核,不是那個做,就是擦擦澡!一個穿著褲衩子,另一個穿著全身衣服那種!),乾脆貫徹到底。赫爾曼現在顯然不會主動向外人破壞伊斯頓的“戀人”形象,而他也需要表演好一個儘職儘責的體貼戀人。於是他鼓搗了半天赫爾曼改造過的手環,發消息叫人送來一份奶油蘑菇湯。
“你應該很久沒有好好進食了吧?”他真情實感地擔憂了一下赫爾曼的身體狀況,赫爾曼呆滯地說:“奧利弗有時候強硬闖進來給我灌點吃的。”
“那就是沒有好好吃東西。”伊斯頓把赫爾曼扶起來,但赫爾曼一直歪歪扭扭坐不穩,他隻能脫了鞋也爬到床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把赫爾曼夾在床角的牆上,端著湯,用勺子小口小口的給他喂食。
omega激素作祟下,伊斯頓感覺自己詭異地覺醒了母性光輝。即使以前不怎麼喜歡這個人,但看到這個可憐的、瘦弱幼兒般遲鈍的赫爾曼,他簡直耐心極了,溫柔地哄著赫爾曼開口,喂完了半碗湯。
“好了,你先休息會,一會我再給你喂。”說完,他到廁所裡去,開始搓洗那些臟兮兮的被單。
幸好赫爾曼還沒有不正常到大小便失禁……不然自己絕對不要洗這些東西。他賣力地搓洗完這些臟衣服被單,又叫來人把這些送去痛風的地方晾乾。
來人說:“天哪,伊斯頓先生,你真是個賢惠的omega,幸好赫爾曼先生成功等到你來照顧他了,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伊斯頓假笑著打發走對方,回到屋子關上門,疲憊地吐出一口氣。
他還得把剩下半碗湯給他喂下去。
想到剛剛那個人說自己“賢惠”,他也懶得接熱水溫一溫了,一邊說著赫爾曼我不是你媽,一邊不再那麼溫柔地給他一勺勺喂湯。
好在赫爾曼對此也沒有精力發表異意。
像個保姆似的伺候完這個隻剩半口氣的骨頭架子,伊斯頓歎氣,試圖正常溝通:“赫爾曼,現在你能說說,發生了什麼嗎?”
聽見這句話,赫爾曼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自發地默默躺下,扭過身子去背對伊斯頓。
伊斯頓冷漠地說:“不要鬨脾氣,赫爾曼,你是個成年人,彆擺這副幼稚的樣子。”
然後他就聽到,這個曾經強壯高大的alpha,脆弱地小聲抽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