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的血染在陰霾的天空上,洗出一片刺耳的暗紅。
巨山般矗立在麵前的敵人以藐視蚊蟲的態度,毫不在意地落下山崩地裂的重錘。
敗和死,不過是具體哪個瞬間的問題。
然而,傳說中的英雄們仍然披著浴血的戰衣,懷持著永燃的武士之魂,不知生死地戰鬥著。
為了心中那堅持不滅的理想——
【該死的石猴子我要你的膽來做[老山猴弩·極]呀呀呀呀呀——!】綜標水果武士G憤聲大吼,在流星石拳的攻擊下狼狽抱頭竄到一邊。
眼看就要挨上致命一擊,卻有不知從何而來的砲彈十枚連發,將石拳打歪了三度,重擊出峽穀般的巨大溝壑。
【……哼,就憑你一人也能打到石猴膽嗎。(不屑)】爆炸在耳中留下的嗡鳴褪去後,肩扛重砲的綜合水果汁武士G在硝煙裡顯出了身形。所戴的獸頭染著灰塵血液,顯得格外猙獰。
他揮了下手,押路喵喵伊麗莎白手持爆彈隱入塵霧。【屬性攻擊-肉球之術!(萌)石猴肝啊玉米煌黑炮是我的了!(噗)】
【你!這個時間怎麼會來!】綜標水果武士G狠狠嘁了一聲,淩空翻了個跟頭,奔躍至石猴的另一側。
【回來早了。(鄉下小偷們提早收工,麵店又沒開門)】綜合水果汁武士G掏出份強走藥一口吃下,攻擊值升高120點,發動肩上的倍猴擊炮,【結果沒等我一個人來打任務了嗎?別以為道具你可以獨占!(就知道這混蛋說話完全不算話)】
【咳咳……離你的睡覺時間不是隻有10分鐘了嗎!還夠拿來幹什麼啊!】
【足夠了。K戰略?(這傢夥是白癡吧誰說過睡覺時間什麼的)】 【知道了!啊哈哈,我最喜歡K戰略了!】
綜標水果武士G還沒抬起弓,從煙霧密集中心四處飛射的爆彈就將綜合水果汁武士G直接轟斃。他的押路喵喵從迸濺的塵霧中現身,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綜合水果汁武士G倒在原地,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伊麗莎白……(泣)】
【你你你在幹什麼啊!】綜標水果武士G一分心,立刻被石猴一腳下來砸進了岩石深處。負責拉屍體的兩隻斑點貓一前一後地推著車走來,將兩人撿上去拉走。
【——你才是在幹什麼!這樣K戰略不是完不成了嗎!(怒)】
【這完全不是K戰略吧!K戰略裡好像沒有被自己家喵炸死的內容?】
【根本就是你不記得!(我才沒有被伊麗莎白炸死伊麗莎白才不會炸我)所以我說要把戰略好好交流一遍記下來才對啊!(爆)】
【在這裡說戰略不是全被人聽去了嗎!把郵箱給我吧!】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發鏈式或詐騙郵件的人?(嚇)】
【怎——好好,我把我的郵箱給你,你給我發總可以了吧?】
貓車顛簸著走回營地,車身一翻將兩人一股腦都倒了下去。綜標水果武士G剛爬起身要說自己的電郵地址,綜合水果汁武士G突然瞬間消失了。
「——看,一到這個時間又去睡覺了吧。」近藤勳嘀咕著雙手撤下鍵盤,下意識地揉了揉又被阿妙小姐打得紅腫的臉頰,不由吸了口冷氣。「回廚房吃個貓飯,再去打一次看看好了……」
提著簡易藥箱走進來的土方十四郎皺了皺眉。「近藤桑,玩遊戲也要適可而止。」
「啊,十四,謝謝你。隻是今晚很有希望拿到猴肝呢。」這樣說著的近藤並沒有把目光從屏幕上轉開。
土方放下藥箱,深嘆口氣。猶豫片刻,走前還是留下一句:「今晚請早點休息,明天還有追捕犯人的重要任務。」
「我知道了。」近藤點了點頭,在土方走出去的腳步聲裡自言自語著,「不過,這個人偶爾過兩個小時也還會再上的。」
——但是,綜合水果汁武士G從此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
《通緝犯攘夷黨首桂小太郎終遭捕殺!真選組集體圍攻剿滅方式受人質疑?》
電視屏幕裡,周邊再多的滾動新聞和醒目字體也擋不住背景裡連綿灰暗的陰雨。
真選組的黑色製服大片簇在一起,看起來就像場葬禮。
倒在死巷中間的人麵目被黑髮遮著,和服和外套浸透了血,幾乎也成了黑色。
在真選組全員的注視下,還刀入鞘的近藤蹲下身去,撩開長髮確認對方身份,又按上側頸試了試脈搏,站起身來點了點頭。近景取在他表情肅穆的臉上。
「雖然處於對立的位置,但他也是位值得敬佩的武士,不是嗎?」以低沉的嗓音這樣說著,近藤對地上的屍首頷首致意。
《老大意外發言引來非議!真選組人氣回漲的背後努力?》
不知為何,終於了結了長期追捕的對手,並沒有帶來想像之中的成就感。相反總覺得哪裡錯了,就像不知道背後是否被總悟又貼了張寫著「豬頭」的紙條。
是因為最後一刀交給近藤桑來砍了吧。雖然這有助於樹立威嚴形象,怎麼說還是不想讓那個人手上沾血。
「——嘛,這下真選組的名望總算大幅提高了。」接受完採訪回到現場,土方在死巷口外停腳點燃了煙,抬眼望著灰沉沉的天空吐出口煙霧,臉上卻並無多少喜色。
「喲,土方先生,你回來啦。」沖田總悟走過來,衝裡麵指了指,「——桂的屍體,不見了哦。」
土方呆了一秒衝進去,隻看見地上一灘空留的血跡,幾個看守的隊員哭喪著臉跪在一邊。
「犯人呢!」土方衝進去揪住離自己最近、臉色慘白的山崎,「不是叫你們好好看著的嗎!」
「——十四!」隨著一聲低喝,大步走進來的近藤在身後抓住了他就要揍下去的手,「已經派人到處去找了。你冷靜點,無非是屍體沒了而已。」 「近藤桑……」土方咬牙,「對不起。」
「說什麼蠢話。」近藤拍了拍他的肩,「今天任務完成得很漂亮不是嗎?目的也達到了。想來肯定是殘黨溜進來偷走了屍體,但他們的這種心情,我想你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話是這麼說,上頭……」
「上頭的事交給我,不用擔心。」
「可是……」
近藤突然放低了聲音。「這樣,你不會覺得反倒鬆了口氣嗎?」
土方盯著他的側臉,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別再想了。」近藤拍了拍他的肩,「十四,我還需要你組織清理現場,處理今天這一路打過來造成的損壞,攘夷殘黨也要繼續追剿才行。還有那些報告,想想我都頭疼……就都拜託你了。」他對那幾名隊員點了下頭,「帶上他們,盡全力去做吧。」
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分場合地對人太好。
土方深吸了口氣,握緊刀柄,狠狠按熄了煙頭。「……是!」
《桂小太郎屍體不知去向!攘夷殘黨勢力猶存?》
《真選組看守形同虛設?攘夷黨首領生死疑團!》
「人和人真正的區別,隻會在需要做出抉擇的瞬間裡顯現出來。」
忘了是什麼消遣小說裡的一句話,莫名就記住了。接管道場、領著大家上京、接受幕府的任命、追求阿妙小姐——近藤自認為至今沒做出過什麼後悔的選擇。
而這次救桂,是等率隊追上去,看到他回頭那一刻才最後下的決心。
不知道這個瞬間又會將自己標成怎樣的一個人?
「喂!你還活著吧!快醒醒!」
之前拖到垃圾桶後麵藏起來的人還蜷伏在原地,完全沒有動過的跡象。胡亂扯來止血的報紙也都還糊在傷口上。
餘光裡似乎看到有人影,近藤一驚抬頭,根本什麼都沒有。他抹了把滿頭的汗,扯開完全粘住的報紙,撕開桂本就砍爛的和服,掏出一卷繃帶往他身上纏。
「唔……」也許是傷口碰得太疼,死屍突然有了反應,本能地一掙。近藤飛快地左右環顧,差點被自己晃動的影子嚇到。旁邊到底是有聲音還是沒有?
做壞事的人也很不容易啊。心裡突然湧上了這樣的感慨。
「呼,活著就好……」忍不住自言自語地說出了聲,他小心地扳起桂的肩把繃帶從底下繞過去。陰影中哪裡是傷哪裡是濺上的血根本分不清楚,乾脆從脖子開始一直往下纏到了腿,在後背自己砍的那道長口子上多繞了幾圈。
「你……是誰……」
「別作聲。」
桂似乎逐漸恢復了神智。「稅金小偷嗎……哼……」
「你別說話啊!被人發現就完了。」近藤壓低著聲音說。
「——這什麼亂七八糟,連纏個繃帶也不會嗎,鄉下……」近藤的動作不知又碰到了哪處傷口,「武士」兩字就沒出來。
近藤抽刀砍斷繃帶,脫下製服外套反過來裹住他。桂摸起手邊散落的繃帶,動作緩慢地往自己臉上包。
「啊,這樣不錯……不過,還是盡量不要讓人看見吧。」近藤把染血的報紙使勁塞到滿溢的垃圾桶深處,背起木乃伊似的桂,來回扭頭查看了幾次,溜著牆根小步跑開。
「怎麼,還是覺得……活捉比較好嗎?」桂無力的聲音隔了層繃帶,悶悶得好像快睡過去。
「不是你做的吧,下關那件事。」
「哼,那件事嗎。真選組的智商果然就那麼點。」
終於聽到親口回答證實人沒救錯,近藤大大地鬆了口氣,隱瞞眾人的負罪感也減輕一半。「——這就對嘛,我想你也不會做那麼骯髒的舉動。」
桂頓了片刻。「猩猩的腦袋也不完全一無是處嘛。」
「不過上頭這次是下了決心要殺你,你就先躲一下,等風聲過去再說吧。」近藤在即將拐入大路的巷口停下,靠著路燈桿壓低聲音,「你們老窩在哪兒,我送你過去?」
桂不屑地嗤了一聲。「你以為這麼容易就能套出我們的見麵地點嗎。」
「這次就放過你們,我保證不會叫人去抓。能讓你手下發現的地方也行?」
等了片刻沒有反應,近藤叫了兩聲桂,隻聽見失去意識的微弱呼吸。 「……十四,總悟,怎麼辦……」
×××
黑暗之海。
從深處慢慢往上浮起,就進入了繁星之海。周圍滿是光點,不停地晃動、搖曳。
又升起一段距離,他意識到,那些光斑不過是全身各處的痛覺。
「……大叔!別打啊喂!」粗曠中帶點摩擦音的哀吼在很近的地方響起。「我今天不太舒服,還是不去了……」
吵死了。
「閉嘴!」痞氣十足的啞嗓,伴隨著推搡跌撞的聲音,「你小子惹出來的事想都推給大叔我?混蛋你活不耐煩了嗎你?快走!」
「不,我真的很不舒服,頭疼耳鳴還臉色發青啊啊大叔……」
就說吵死了聽不懂嗎——!
抽刀砍人的一剎那,聲音變遠消失了。手指也沒摸到本該在腰間的長船清光,隻抓到一片被褥的柔軟。
桂慢慢睜開眼睛。麵前一片黑暗,自己側身躺著,身上還蓋著被子。遠處傳來兩個人走近的腳步聲。
「——啊,局長的房間,還打掃嗎?」
「不是吩咐過他要自己來嗎?」
「說是這麼說……還是看一眼吧?」
紙門拉開的同時,桂猛然一用力。結果身體根本沒動,隻是後背傳來一陣劇痛。
但眼前的黑暗絲毫沒變,紙門嘩啦一聲又關上了。腳步聲再度響起。
「收拾得很整齊呢,不愧是局長。這麼說起來,虎徹現在倒是也裝了滾筒。」
「對哦。——局長也真是勤奮呢,不斷地自勉,進步著……」
聲音的方向稍微有點奇怪,不是從上至下,卻是水平傳過來的。桂凝神想了一下,輕哼了一聲。
「壁櫥嗎。我又不是LEADER。」
側耳聽了一會,周圍靜悄悄的再沒什麼聲音。他閉上眼睛,微微翹起了嘴角。
「——這下打入內部了嗎。」
稍微一放鬆下來,鼻端聞到了被子洗乾淨的味道,沉悶的樟腦味,藥水味……
還有已經很久很久沒聞過的,濃厚的血腥氣。
星辰之海……
「唔——哇,好多星星,好漂亮啊哈哈哈!」阪本辰馬嗬嗬地笑著說,聲音壓過了旁邊阪田銀時的鼾聲。
「假髮,你這戰術行不通。」高杉晉助低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星光下誰的臉都看不清,但完全可以感覺出他的視線。
「啊哈哈晉哥兒,這麼晚了還要討論戰術嗎?好好休息放鬆一下吧,你們看啊,流星!」
「假髮,你搞錯了可是會死人的。」
「戰爭是不可能不死人的,小太郎。」鬆陽老師微笑著,銀時高杉一左一右站著,都沒有看自己。「那,我們走了。」
不知何時,兩邊聚滿了部隊裡的戰友,都跟在鬆陽老師身後默不作聲,走得越來越遠。
「桂先生……是你弄錯了吧!」
一望無際的大地上四處堆滿了屍體,前麵也是、後麵也是。近處也是、遠處也是。
「——呼!」桂大口喘著氣醒來,瞳孔被燈光照得生疼。
「怎麼……做噩夢了嗎?」披著真選組製服的近藤俯下身端詳他,壓低著聲音說。
視線前方是桌子,上麵擺著部電腦。看來自己已經不在壁櫥裡,也已經是晚上了。
「……如果現實裡也有貓車就好了。」桂突然說了這麼一句,隨即乾咳起來。
「唔,你也玩MHO嗎?看不出來呢。」近藤轉頭拿來水杯,把吸管插進他嘴裡,「喝水。」
實際接觸到水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桂一邊大口喝著,一邊打量視線所能及的周圍。近藤的臉雖然逆光,還是能看出有好幾處瘀青。幾口喝完杯裡的水,桂放開吸管,不耐煩道:「再來一杯。」
「噓,小聲點!」近藤耳語,拿水瓶過來倒入杯子,「吶,我說桂,你能不能再變成貓什麼的?這樣藏一個大活人實在是太難了,我都不怎麼敢出門,整天不停地提心吊膽。要是貓可就方便多了。」
「唔,抓天人過來配種什麼的,應該能造出貓車吧。」桂沒聽他在說什麼,一喝足了水就開始自言自語,「還可以改良一下,用豹子什麼的,車也該再擴大幾倍……」
近藤嘆了口氣,推過一隻飯盆。「先吃飯吧。」說著就舀了一大勺送到桂嘴邊。
肉啊菜啊魚乾什麼的混合成一灘,在燈下閃著油光。桂反射性地要抬手推開,牽動傷口皺起了眉。「……這是什麼狗食,你小看我嗎!」
「什麼狗食!這可是真選組每天的正常夥食啊!我好不容易才從食堂偷過來給你。」近藤不由分說地一整勺塞了下去,「手都舉不起來的傢夥沒資格挑剔!」
桂唔唔嗯嗯地噎了好幾聲,好不容易都咽了下去。如此塞了五六勺,近藤轉身撥弄電腦,看了幾眼,嘟囔著「還沒來啊,今天不上了嗎」轉回來。
「我說桂,有沒有什麼人應該聯繫一下,告訴他們你還沒死啊?」
「哼,想這樣就套出我們的聯繫方式來嗎,你太小看我了。」
「不,我是不想讓針對真選組的恐怖活動增加,擔心的人通知一下不好嗎……」近藤苦笑著抓抓頭髮,「由我來問這個的確很奇怪,啊,算了。不吃了嗎?給你換藥吧。」
動手拆繃帶的時候,近藤幾次不小心扯到了桂的長發,看到上麵都是凝結的血,換好藥拿了毛巾來擦。「真是的,為什麼我要給敵人服務啊……」 「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桂正色道,「救命之恩會另外報答你的。」
「你少鬧點事出來我就感激不盡了。」
「唔——要不這樣吧,你們真選組要是加入攘夷,就把你編在我的直屬下,讓你還做這些人的老大,如何?夠報答了吧?」
「怎麼可能!」近藤不可理解地看了桂一眼,拿毛巾擦了擦他的額頭,「難道是發燒燒糊塗了?」
桂冷哼了一聲,聲音低下去。「和鄉下猩猩果然是無法進行智慧交流的。」
近藤看新敷的藥差不多幹了,拿過新繃帶,小心翼翼地又從他肩上開始繞起。「我說,你身上的傷還真多……還不都是搞攘夷搞的,到現在都還是通緝犯啊……不如就趁這次大家都以為你死了,改名換姓開始新的生活吧,吶?」
「……乾淨點。」
「啊?」
「頭髮,再擦乾淨點。」
「哦。」近藤在木盆裡絞了毛巾,抓起他的頭髮捂在中間揉搓。「所以說,我剛才說的話,你也多少考慮一下吧?」
回答他的隻有熟睡的鼻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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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助!!撿了隻貓,家人不讓養怎麼辦,在線等!】
01:39 來自:「FRUIT CHINPO 武士」
主題內容:[今天撿了隻受傷的貓回來,體積很大,現在睡著了,傷勢很重但是沒生命危險。問題是我們家人不喜歡貓,看到的話一定會扔掉或者掐死。還好明天休息,但平時白天我沒法一直在家,家裡人也會進我屋子。今天暫時藏壁櫥裡了,可總不能一直這樣,要是它醒了亂叫一定會被發現。對了它還不喜歡吃剩飯。怎麼辦?誰幫我出出主意啊!實在走投無路了!]
【掐死……你家人到底是有多狠啊!重傷還是去醫院看看吧,耽誤就不好了。】
【體積很大?是什麼種類的貓?有圖嗎?LZ在哪裡?我一直想養一隻,不如送給我吧。】
【不能養就別撿啊,關在壁櫥裡算什麼!貓可是種自由的動物,我看它還寧願你把它扔掉呢。】
隔了兩天再看,帖子已經沉了,回複還是隻有這麼三條。近藤坐在燈下苦惱地揉著頭髮,飛快地打字。
[傷勢現在稍微好一點了,活下去沒問題。種類……不知道,總之又大又沉就是了!扔出去一定會死的!!隻能自己養!這兩天還好沒被人發現,可我老是提心吊膽,工作也沒法專心做!明天還要出去一天,怎麼辦啊!繼續求助!!]
「嘿——。」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近藤嚇了一跳,猛然回頭。回屋時從壁櫥搬到榻榻米上的桂醒了,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你醒啦?看起來很精神嘛……」近藤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聽了聽屋外的動靜,「吃飯吧?」
「我不餓。」桂麵無表情地吐出這麼一句,尾音沒落肚子就咕嚕咕嚕地大聲叫了起來。
「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歡吃剩飯,所以今天叫做飯的大姐捏了些飯糰。」近藤拿過電腦旁邊的紙袋,走過去放到他麵前,「吃飽了才有力氣康復,快吃吧。」
桂看著他撕開滿滿的紙袋,以挑剔的眼神打量貼著紫菜的白飯糰,伸手拿了一個放到嘴裡。「唔。沒有味噌湯喝嗎?」
「這個……湯很難運過來,喝水吧。給。」
「看卜嘀嗒嘰咕嘻。」
「什麼?」
桂嚥下一口飯糰,「看八點檔連續劇。」
近藤撓撓頭,轉身開了電視,把電視機轉過十幾度好讓他正對著屏幕。八點檔還沒開始,放著手機鈴叮咚的廣告,底下的新聞滾動字幕裡幾次閃過桂小太郎的名字。近藤看桂暫時沒什麼需要,轉回電腦屏幕前,習慣性地登上MHO。
之前發給綜合水果汁武士G的信息狀態果然還停留在[未讀]上。他又發了條在線消息[你在嗎?],意料之中沒有任何回應。
他又登了卡噗空(COPCAM)遊戲論壇,就看見首頁上醒目的大字寫著《MHO II火熱發行!》。近藤差點蹦了起來,回頭就要喊桂,剛到嘴邊又卡住了。
[MHO II出了你知道了嗎?可以帶著裝備免費過去,場景地圖怪啊什麼的都增加了,具體可以看這個帖子……]近藤在給綜合水果汁武士G的信息框裡劈裡啪啦地打著字。
「你白天幹什麼去了?」身後突然傳來這麼一句。
「嗯?」近藤心不在焉地回了聲,「就平時那些,執勤啊巡邏啊,排行動計劃表,寫資金申請表,追查……」他驀然一僵,反身跳了起來,「——不對我怎麼能跟你講這些!你套我的話!」
桂咬著飯糰斜眼瞥他,「我隻是在廣告時間進行必要的禮節性寒喧。」
「呸!看我回來連句『你回來啦』這種平常用語都不會說的傢夥!」
「——嘁。」
近藤突然想到什麼,衝到桂麵前,「喂,我出去的時候你不許亂翻屋裡的東西,聽到沒?」
桂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連本□□雜誌都沒有,真不知道有什麼可翻的。」
「什什什麼你已經翻過了!」
「你不就塞在後麵的被子裡嗎,連翻都不用翻啊。」
「果——然還是不能把你一個人留下!」近藤抓著頭髮低叫,「不行——你得保證不亂動我的東西,也不能看我的電腦!裡麵可是有阿妙小姐的珍貴照片啊!」
桂絲毫沒有理睬他的意思,旁若無人地嚼著飯糰。
「快答應!否則……」近藤聽到身後電視機傳來劇集開始的音樂,「否則我就擋在這裡不走了!」
桂瞪了他一會,哼了一聲,「——答應你就是了。」
近藤放心地呼了口氣,退回電腦邊,繼續寫完給綜合水果汁武士G的信息。突然想起沒有對方的電郵地址,他懷著試試看的心情點開了綜合水果汁武士G的[個人資料]欄。
「結果什麼都寫了嘛……」
在桂含著飯糰「哇哈哈哈」的笑聲裡,他撓了撓頭。
×××
土方知道,沖田平時最喜歡的消遣有三樣:詛咒他去死;看他出醜;凡事搶在他前頭考慮,以顯示比他更適合副長的位置。
所以,當他走進檔案室,看見總悟就站在自己想查的通緝犯資料那一行時,他完全沒覺得驚訝,隻是嘆了口氣。
「喲,土方先生。」沖田舉了下手中的資料夾打招呼,「這麼晚了還在工作嗎?」
「啊。」土方不置可否地應了聲,「你又在查什麼?」
「當然是土方先生想查的東西。」沖田聳了下肩,把寫著「桂」的夾子遞給他,「沒發現他會屏息心跳什麼的特異功能。」
土方接過去皺眉看著。「總悟,你覺得……?」
「應該是死了吧,畢竟是近藤桑親自檢查過的。」沖田伸了個懶腰,「攘夷各黨派寄來的死亡威脅不也收了好幾封?今天去團子店,旦那的態度也有點冷淡哪。」
——但大家都覺得桂還沒死。土方瞥了沖田一眼,確定四下無人,頓了頓。「這件事再說吧。——總悟,你覺不覺得近藤桑最近……有些奇怪?」
沖田露出了讓土方後悔發問的燦爛笑容。「土方先生終於想起來問了嗎?我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呢。」說著掏出記錄本打開,「嗯——做飯的大嬸說:『局長食慾反複無常,有時飯菜吃不完剩下帶走,隔天又跑來要飯糰吃,說晚上會餓。還有兩次拿走了生的食材,該不會在養狗吧?』」
死小鬼……又讓他搶先了。土方忍住青筋抽動,拿出根煙才想起檔案室禁止明火。
「隊員A君(此處為人身安全隱去姓名)說:『局長說,自己的房間自己打掃就好,之後就不讓我們再去了。』隊員Y君說:『局長的房間裡,每晚都會傳出八點檔連續劇的聲音。』隊員K君說:『局長每天工作一完成就回到自己房間,戀家得很。都這麼一把年紀了,中二似的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搞什麼。』」
「總悟……你模仿著每個人的聲音,隱去姓名根本沒有意義吧。」
「根據進出登記情況,局長也有兩周半沒去找過那位大姐了。」沖田合上記錄本,「土方先生,不知道這有沒有回答你的問題?」
忽略他那惹人厭的語氣,土方維持著冷淡的表情點點頭,「知道了。——別讓隊員們底下隨便議論,把精力好好放在調查的事上吧。」
沖田又聳了聳肩。「我看啊,近藤桑是另有喜歡的人了吧。」
「啊?」土方一怔。
「最近臉上都有黑眼圈哦。」沖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下方,「——不知道夜裡都在做些什麼呢。」
雖然知道彼此都是大人,出也出不了什麼差錯,土方還是發現自己下意識就走到了近藤的房間門前。電視的聲音在外麵也聽得很清楚。既然來了就問一聲吧。他敲了敲門,「近藤桑?」
裡麵突然安靜了一瞬,然後是一陣手忙腳亂的搬動聲。「十、十四?等一下!」
亂七八糟的一陣響聲過後,門嗤啦打開,出現的近藤裸著上身,滿頭是汗,一臉做錯事被抓個現行的負罪表情。「——十四!什麼事?」
到底是在幹什麼啊。土方望向被他擋住大半的屋內。被褥淩亂,製服扔在上麵,電腦開著,傳來一股什麼食物的味道。想起沖田的話,他瞥了一眼,果然看見局長臉上濃重的黑眼圈。
「近藤桑,你沒事吧?」
「嗯?啊,哈哈哈,我會有什麼事!」
「那最近為什麼不太出門了,還總是睡眠不足?」
「那……那是因為……」近藤遊離著視線,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
果然是這樣嗎。土方的表情嚴肅起來。「——近藤桑。你……是迷上網絡遊戲了吧?」
片刻沉寂。
「啊、這個……」近藤表情慚愧地抓著頭,「啊、哈哈,是呢……那個,其實……我在遊戲裡認識了個網婆。」
「……是嗎……」
結果總悟沒猜錯嗎。這樣他倒是不會每天都被打得半死,可是……「……明白了。別太沉迷,網絡上的事情說不準。」土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對方很有可能是個男人呢。」
「啊,我知道。對不起十四,讓你擔心了。」近藤老實坦率地認錯,反倒讓土方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