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套資料封裝好,關菲菲親自送往行政中心。為了避免上次穆部長的暴怒重演,封裝之前關菲菲特意檢查了好幾遍,確認無誤。
行政中心巍峨屹立,在夕陽下金光閃耀,氣場與南西版塊,截然不同。
如果說恒隆這些甲級寫字樓唯恐天下不知其氣派的話,那麼行政中心就是不怒自威,低調奢華。正門外的綠籬旁停一輛標誌為四個圈圈的車,車牌前四位也是四個圈圈。車窗黑不透光,關菲菲閃身而過,看不到裡麵人物的表情。
這裡的正門從來都不開,取而代之的是整齊劃一的綠籬,她非常好奇——正門不為小人物而開,這個很好理解,小人物自然有旁門左道供其出入;但是正門居然種上了綠籬!!!那麼國家領導人視察呢?把這些小樹苗連根拔起嗎?
關菲菲正腹誹萬千之際,黑色自動推拉門在她麵前自動開啟。她心中好奇,依道理說,應該是她致電疏工,疏工致電警衛,她才能經過重重關卡進入禁區。如今怎麼就輕而易舉了呢?
她不假思索,邁步進去,後麵鳴笛大作,前麵警衛執□□,對她嚷:“小姑娘!讓道!退出去!”
她扭過頭,原來推拉門是為了剛才那輛四個圈圈的車開啟,而她這蠢姑娘,擋了人家四個圈圈的路。一、二、三、四,個位數,不知是什麼級彆的領導。
原來緊閉的車窗想來在剛才開啟過,此際正緩緩合攏,她隻來得及瞅一眼裡麵神仙的後腦勺加一隻耳朵。
很好,耳廓的軟骨上打了一個耳釘,閃著寒光。她認識一個神經病,耳朵爛了三個月才如願以償爛出一個洞給他掛耳釘,看來這種神經病比比皆是。
“Nobody Nobody But U!”手機振鈴,是疏離的電話。
“關小姐,我看到你了。待在那兒彆動,注意安全。”
“見疏工一麵的排場太大了,我好怕怕哦。這裡有隱形高壓線?”
“高壓線倒是沒有,但是有207個攝像頭在觀察你臉上的毛孔。”
關菲菲將資料交給疏離,他點頭致謝,並多問了一句:“資料看得怎麼樣了?”
“隨時接受BOSS的檢閱。”
疏離讚許,“那好,我做東,晚上請你食飯。你喜歡什麼菜係?”
“報告BOSS,我是寧波人。”
疏離手頭工作一滯。
“報告BOSS大人,杭州鵝黃柳綠,而寧波隻得一種顏色,蔚藍色。歡迎到阿拉寧波做客。”
“好啊,那BOSS請你吃小海鮮。彩虹坊、豐收日還是漢通?由你選。”
關菲菲一愣,“BOSS對寧波菜這麼熟?”
疏離合上公文夾,起身下班,“關小姐工作這麼勤勉,做老板的自然要開車帶你吃遍上海灘的寧波大排擋。”
他打一輛Taxi,帶她直奔豐收日,路上經過閘北棚戶區,小小矮矮的建築物上掛大大赤紅的標語牌,上寫著“迎接世博會,奮戰五百天。”
“棚戶表麵光工程做得真不錯,”關菲菲伸出指頭指指點點,“舊房子翻修了都很好,青灰色的石材外牆,暗紅色的屋頂,雪白的門框和窗欞,一切都很精致,很靈。但是轉過身的背麵呢?牆麵斑駁脫落,牛皮癬小廣告一路貼到六樓的台階上,汙水遍地橫流,蚊蠅肆虐。”她狡黠一笑,“就像我,賣相光鮮靚麗,內心深處到處都是浮塵苔蘚黴菌小廣告!”
司機師傅戴雪白手套,聽了這話特意回頭看一眼美女。
“也許每個人都一樣。”疏離坐在副駕駛座,接口道。
豐收日,名字聽起來很北大荒,其實十足寧波菜,裝潢以金燦燦黃澄澄為主。電梯來,疏離壓著門,平攤手掌示意她先進,紳士翩翩,關菲菲點頭致謝,非常習慣這樣被對待。
“其實我祖籍寧波。”飯桌上,疏離回答她的心中疑問。“上海是座移民城市,上溯祖宗幾代,還能有幾個是純種的?我雖然出生在上海,但是祖籍寧波。”
“原來咱們是老鄉。值得喝一杯!”關菲菲興致勃勃,“寧波幫在上海的開埠史上,也算舉足輕重。邵逸夫醫院、包玉剛遊泳池,遍地開花。為我們兩個優秀的寧波兒女乾杯~~”
“其實——我也不算正宗寧波人。”疏離舀了一勺黃泥螺,慢慢品。“你不覺得我的姓很奇怪?”
關菲菲吃海瓜子的功力十足。滿滿一個調羹送到嘴裡,然後一個一個殼子吐出來,好像變魔術,“你是我這輩子唯一見到的,姓疏的人。”她點點頭,“大概是我孤陋寡聞。”
“不是你孤陋寡聞,因為我不是漢族人,這不是漢家的姓。”
關菲菲停下了一鼓一鼓吃海瓜子的進程,愣眼看著他。“原來BOSS您還是少數民族呢?”
“我是佘族人,浙江景寧佘族自治區,聽說過嗎?”
關菲菲搖搖頭,表示遺憾。
“因為山裡太窮,我太爺爺那輩就到寧波去闖世界,我出生的時候,整個家族已經在上海落地生根了。”疏離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同她講這些,他隻感覺與她在一起,他很放鬆,也沒有以前那麼陰鬱。
關菲菲捂著嘴,咯咯笑了。“BOSS,我發現咱倆還真挺有緣!”
“怎麼說?”
“您覺得我長得像寧波人?”
疏離誠實地搖頭,“完全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