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tricia。”他低低複誦。
“是德文名字。以後有機會,講給你聽。”
“現在就有機會。”
“現在故事還在進程中,我怕你攪局。”
“你放心,你的成長背景一片血肉模糊,我對這樣的女人不敢招惹。”
“招不招惹,不是理智說了算的。”
他靜默,表示認同,兩人相對無言。
廚房飄出一股異香,透過鵝卵石縫隙,到達餐廳。疏離大喊一聲:“烤過頭了!”
他端上來,很燙的平盤。裡麵放6個橙子殼,“咕嚕咕嚕”冒著橙色氣泡,說不出的動態美。“趕緊吃。”他用的祈使句。
“這是什麼?”
“這麼經典的甜品都不認識,還敢說自己遊學歐洲歸來。”
“抱歉,我隻認識靜態美的甜品,不認識動態美的甜品。”
“動態美隻能保持10分鐘,之後就塌陷下去,像古羅馬的鬥獸場那樣淒美。”
“名花,佳人,莫不是如此道理。”她用銀勺,撲滅一個又一個咕嚕咕嚕氣泡。“真的不認識。”
“你沒去過法國?”
“法國消費太高,窮學生隻負擔得起意大利西班牙和希臘的消費水準。”
“Soufflé,法國著名甜點,我姐超喜歡吃,烤箱也是她置辦的。她極愛和準姐夫做這道甜點。
橙子肉、橙汁,混合澱粉,和蛋黃攪勻,蛋白打起泡也拌進去。
把粘糊糊的一灘東西全都裝到橙子殼裡,上烤爐。
仔細認真盯著烤爐,橙色泡泡拱起的時候,出爐,趁熱吃。
一旦涼了,就不再拱起,像塌方的鬥獸場,像枯萎的馬蹄蓮,像遲暮的美人。
我姐說,大部分精致美感的甜品,其實不過是大鍋飯。再美的麵包店,再好的五星酒店,再貴的哈根達斯,也就是給你現成的塊塊,和食堂師傅大勺裡的東西並無不同。惟獨這Soufflé,必須現做現吃。
比彆人多幾倍心思的出身,卻隻賣一樣的價錢。所以願意做的人愈來愈少了。”
“蘇芙麗。”她撅起嘴巴複誦,很適合接吻的發音方式。“你姐真疼你。”
“怎麼說?”
“一定是因為念起來像你的名字,才會最愛這甜點。”
疏離無奈,“你的思維,能不能不要像一株長壞了的盆景?其實隻是因為我的準姐夫姓蘇。”
“姓蘇名芙麗嗎?”她笑得阿飛模樣。
疏離氣結。“請問我以後到底叫你關小姐,還是穀小姐?”
她習慣性打一個響指,流裡流氣,一臉諂媚。“BOSS千萬彆見外。叫我穀離非,連名帶姓地叫,才是真不見外。口氣要凶一點,穀!離!非!人家一聽就知道我是你奴才。我隻要‘喳’一聲,就會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