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著小雨,鎮上原本破敗的街道變得泥濘不堪,她自己一個人,沒有任何的行李。
聽說她的歸來,整個鎮上的人把她的家門口圍的水泄不通,都爭先恐後的揭開那流言的最後結局。
她驚恐的望著所有的人,她白皙的皮膚上沒有一點血色,像垂死掙紮的白天鵝,可是沒有人會憐憫她。
她未婚先孕的消息像是在小鎮的上空爆破,整個小鎮的每一個角落都能聽到人們議論她的聲音。
她不再是那個純潔如蓮花初開的女孩兒,成為了眾人眼中的妖婦,此時又懷了一個妖孽回來。
所有人的幻想在一瞬間崩塌,最邪惡的咒罵從人性的夾縫裡噴薄而出,向海一樣,無邊無際的湧來……
她沒有反駁一句話,每天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除了吃東西就是睡覺,好像她正做著一場冗長、令人毛骨悚然的噩夢,卻總是醒不過來。
很快,她妖嬈的身材完全走樣,但她依然暴飲暴食,不見任何人。本來身體不好的外公也因為心臟病突發離開了人世,下葬那天,所有人發現母親沒掉一滴眼淚。
除了我出生的那天。午夜的十二點,我出生在家裡冰涼堅硬的床上,隻有母親體內的血液是溫和的,冒著呼呼的熱氣。
還在昏迷中的母親居然流下了一滴淚,那滴淚,狠狠的砸在外婆的腳上,砸的生疼生疼。外婆後來告訴我。
沒有名字,就叫午夜吧。
外婆無奈的說著,口氣冰冷。
產後的第二天,母親拖著虛弱的身體下了床,手腳無力的幾乎無法移動。
但她人看到了鏡子中完全變樣的自己,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條肥碩醜陋的巨蛇纏繞吞噬,她發出了她回來後的第一次聲音。
她的尖叫聲刺破了蒼穹,風中有獵獵的聲音。
她瘋了。所有人這樣說。
從此,我家的附近被列為全鎮的禁地,因為這裡住著一個不祥的女人,還在午夜時分生下一個無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