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走，快點！”莫言熙突然甩開我的手，嚴厲的對我說。

他的眼中卻滿是懇求的，“快去找人來幫忙，你一個人不行的！”

“沒有人來幫我們了，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出去！”

我幾乎是衝他大叫著，仍然使勁的想要拉他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救你出去才是最重要的！”我急頭怪腦的衝著他大叫著，他仿佛被我給震懾了，雙眼直直的看著我，說不出一句話。

“答應我，如果我出不去了，幫我向我爸爸道歉，好嗎？”

莫言熙在這樣火與血交織的夜裡，卻用無限深情說出這些話，忽然間汽油味道和火的灼燒感好像都減小了，被溫柔的氣息所包圍著。

“少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了，現在說這些還太早吧！如果你真的出不來了，說再多的對不起也沒有任何意義，你明白嗎？能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是多麼幸福的事情，而你卻在這個時候還不懂得珍惜……”我的話被我的哽咽埋沒，我又想起了家裡的母親，她一直都在我的身邊，但我卻從來沒有體會過她的溫暖。

莫言熙看著我，喉結上下翻動著，好像有什麼東西湧上來，又被咽回去。

“好，我數到三，我們一起努力，如果這次沒有成功，你就聽我的，走得越遠越好，去找人來幫忙！呃……還有，如果有萬一，記得我剛才跟你說的話！謝謝了！”莫言熙仿佛做好的一切準備，我能感覺得到他並不畏懼死亡，隻是有些東西在他的心裡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

我對他堅定地一笑，拉著他的手，一起倒數。

“三，二，一……”一時間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莫言熙大叫一聲，抽出了他那條血肉模糊的腿，我們一起倒在了路邊上，我扶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危險區，他高大的身軀壓在我的肩膀上，我漸漸覺得體力不支，這個時候才發現我的左臂已經滿是鮮血，完全使不上力氣。

劇烈的疼痛感像閃電一樣將我的全身擊中，我隻覺得眼前一黑，仿佛掉進了無底的深淵，這時耳邊傳來的震耳的爆炸聲，恍惚之間我覺得有一個高大的身軀覆蓋在我的身上，像天一樣不讓我受到任何傷害。

天波，是你嗎？我陷入一片混沌中。

我又回到了家裡，記憶中狹窄的小巷，終年不散的苔蘚的潮濕味道，熟悉的家門口坐著熟悉又陌生的人。

母親仍然穿著她的紅芭蕾舞鞋，哼著沒人知道的歌曲。她眼底永遠沒有光明，在她的世界裡她看不到任何人，隻有自己的過去。

她背對著我，頭發如海藻一樣茂盛生長，但雜亂不堪。她突然轉過身來，眼睛裡泛著一絲光澤，她伸開她白皙的雙臂，薄而猩紅的唇顫動著，她居然開口說話，對著我，她唯一的女兒。

“午夜，快回來，快回到媽媽身邊，哪也不要去！”

她眼神裡滿是驚恐，她的形象瞬間化為灰燼，墜入茫茫的黑暗中。

“媽媽！”我驚叫著睜開眼睛。潔白的天花板，眼光明媚的房間，床頭上擺著一束鮮花，開得正好。

白南韶坐在我的床前，我的手緊緊的抓著他的手，他正微笑著看我醒來，仍然是似曾相識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