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聖彩的眼神讓我第一次覺得有一種威懾感。

我想不明白，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周圍熟悉的人仿佛一時間全都變換了模樣，讓自己瞬間覺得如此陌生。不管是剛開始突然大發脾氣的莫言熙，還是後來變得欲言又止的白南韶，再到今天幾乎歇斯底裡的貝瑞，還有就是讓人徹底看不清楚的小馬。而現在尹聖彩有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我覺得自己現在所處的世界開始慢慢發生傾斜，將要發生什麼自己一點都不知道，更是抵抗不得。

我沒有再講話，用力的用上嘴唇抿著下嘴唇，好讓它們恢複點血色。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令人不舒服的氣氛，尹聖彩似乎也察覺到了，她趕緊自己調節了眼中的神色，她深呼吸一口氣，為了緩解氣氛她環顧著四周，邁著優雅的步子向我走來。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尹聖彩低著頭，她的睫毛仿佛在冰涼的月光下凝結了一層霜氣，晶瑩著像是閃動著淚光。

“聖彩姐……”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她指的這裡是我工作的酒吧還是這條陋巷。

“午夜，我們換個地方好好談談好嗎？”尹聖彩抬起頭，她純淨的眸子裡有著讓人心疼的東西，她看著我，一眨眼睛，一滴閃光的淚珠從她的明眸裡翻滾而出，掉在地上。

The Sky’s the Limit。

這是尹聖彩帶我來的咖啡館的名字。因為它獨特的含義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的儘頭。

尹聖彩顯然是老客人了，我們一進門服務生很有禮貌的將我們引到了一個安靜的單間裡。我忍不住看了一下四周，這裡的裝潢很有品位，像是中世紀的歐洲貴族城堡裡的風格，但華麗又不失簡約大氣。這時大堂的經理也走過來，他是個外國人，尹聖彩用意大利語跟他小聲說了一句，他親自端來兩杯咖啡，然後就關上門離開了。

這樣的咖啡廳是我第一次來。我不得不承認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儘管此時坐在一起，品嘗著相同味道的咖啡，但是命運真的是截然不同。

我正想著，尹聖彩拿起咖啡杯旁精致的細腳伶仃的勺子，輕輕的攪拌著，沒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然後她端起杯子，輕輕的抿了一口。我趕緊有樣學樣，生怕做什麼錯事。

“好苦。”咖啡剛觸碰到我的唇尖，一股帶著滾燙的苦澀就洶湧的刺激著我的神經。我看著對麵的尹聖彩，她仍然在細細的品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要是嫌苦可以加顆糖，還有鮮奶。我習慣喝不加糖的咖啡，我忘記跟你說了。”尹聖彩放下杯子，親自在我的杯子裡加了顆糖，放了兩勺鮮奶。

我趕緊端過杯子嘗了嘗，果真奶香和咖啡的濃香混合的恰到好處。“這樣好多了。”我說道。

尹聖彩沒有說話，隻是不停地攪著咖啡，眼神空洞。

“聖彩姐，你不是有話想要跟我談嗎？”我主動挑起話端，想起尹聖彩臉頰旁的那滴眼淚，到現在我還覺得它似乎滴在我的心上，冰冰涼涼的。

尹聖彩聽到我的話，停止了攪拌。她緩緩放下杯子，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杯裡的勺子碰著了杯壁，發出清脆的響聲。

“想知道我怎麼跟言熙認識的嗎？“尹聖彩的瞳仁在她的眼球上開始慢慢放大，仿佛是一個洞，她此時正掉進無邊的記憶深淵裡。

五年前。春集上空降下了十年不遇的大雪。

暮色將近，華燈初上。雪才慢慢的停下來，巨大的梧桐枝椏在所有葉子都掉光之後，光禿禿的被白雪覆蓋，霸道的將天空分割成雜亂的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