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又要過年了,大街小巷的商店都掛上了喜氣的福字或是渾圓的燈籠。各種產品的促銷廣告也是張貼的五花八門。在這樣安靜祥和的年末之夜,多少人都沉浸在與家人團聚的歡樂氣氛中。
突然一聲尖銳的喊聲劃破這祥和的表象。一個瘦弱的身影從一間閃著頹廢顏色的霓虹燈的歌廳裡衝出來,緊接著身後幾個類似打手模樣的人緊追不放。
瘦弱的身影拚命地在前麵跑著,她還穿著在歌廳演出時的緊身上衣和黑色帶著亮片的超短裙,身後背著一把跟她身材相比顯得笨重的吉他。屋外寒冷的空氣不停地向她的肺部灌入,她感到了呼吸困難,覺得自己肺馬上要炸掉一樣。但是她不能停下來,她知道如果被他們抓住,後果不堪設想。
她慌不擇路的跑著,但是剛下過的大雪將她的行蹤出賣,身後的人像餓狼一樣死咬著不放。她突然不小心被腳下的井蓋絆倒,整個人重重的趴在地上,頭部磕在了便道的路沿。她感到一陣昏眩,頭部劇烈的疼痛夾雜著身後追來的人的叫囂,她已經無力再爬起來,她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光明的所在。
突然,一雙強有力的手拉著她的雙腿,將她拖到了旁邊的一個小巷裡。她驚恐的掙紮著,剛要叫出聲來,一雙手又捂住了她的嘴。
“彆動,再動就把你交給他們。”對方再她耳邊說道。雖然是狠狠的威脅,但是她隱隱約約感到對方並無惡意。她停止了掙紮,安靜的呆在對方的懷裡,等候命運的宣判。
“她去哪兒了?媽的!”
“明明在這兒的,你們去那邊,我們去這邊看看!快!”
令人恐怖的叫囂聲漸漸的消失。她能感受到自己身後的那個人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隨著那些人的遠去,他的手漸漸的鬆開,一口冰涼的空氣被她大口大口的吸進肺裡。
“你應該安全了,你走吧。”他站起來,酷酷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轉身要走。
“等一下……我”她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頭也疼痛的厲害。她一個人蹲在雪地裡,兩條纖細的腿被凍得通紅。
“你的衣服呢?”他忽然發現,眼前的這個女孩隻穿了很薄的演出服。
她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她冷得受不了了,身體蜷成一團,像是被凍僵的蛇。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他趕緊脫下自己的上衣,將她團團裹住。然後將她橫抱起來,不停地喊著她。
“彆睡覺,一睡覺你就完了!快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他抱起她,急切的呼喊著,快步的向前方走著。
“我……叫……尹……聖……彩……我……沒……家……”她用儘最後的力氣,從胸腔裡擠出這幾個字,然後覺得眼皮越發的沉重,感覺就要合上永遠也睜不開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你跟我說話,彆睡覺,聽到沒有!”她耳邊隻剩下這個男子的呼喊聲和呼呼的喘氣聲,她眼前最後的記憶是他呼出的大口大口的白氣和他線條分明卻略帶稚氣的側臉。
尹聖彩講到這裡,咖啡杯裡的咖啡已經涼了大半,而我的杯子一直捧在我的手心裡忘了放下。
“我讓他們再給你續一杯吧?”尹聖彩仿佛再講著彆人的故事,我對於這個故事開頭給予我的震撼難以言表。我不敢相信這是尹聖彩的過去,她是如此完美無暇的人,我曾經認為上天把最好的眷顧都給了她,她和白南韶一樣是天之驕子,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也曾有過如此黑暗的過去,像是我的過去一樣。
聽到這裡不用她說,我也可以猜到那個在十年不遇的大雪天裡,尹聖彩遇到的是誰。是莫言熙。從她臉上的表情看來,如果可以回去,她一定寧願時光永遠停留在那一天的那一刻,儘管那時的世界黑暗無邊,但總有一個想讓她回去的理由。
因為這種想法我也有過,而且一直都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