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曌國的滄都風華 我家遠兮迂腐,不知……(2 / 2)

綰青絲·淺畫眉 桑墨裳 4428 字 10個月前

因為冥焰,我延聘了他家的少爺莫修齊做帳房先生。——冥焰,即便你再也不認識我了,能留你在身邊,總是好的。

於是,安遠兮、莫修齊和玉蝶兒,成了我繡莊的三大支柱。

不得不承認,安遠兮這總管當的的確很賣命,完全褪了茶樓初遇時的迂腐書生相。學習能力很強,而且懂得舉一反三,頭腦很靈活,怎麼看,都不像安大娘和我關照過的,“我們家遠兮迂腐,腦子被人打壞了……”

玉蝶兒做了繡莊的坐台掌櫃。他采花賊出身,對付女人是他的拿手絕活。繡莊做的就是女人的生意,如今能蒸蒸日上,還多虧他出的這把力,隻是偶爾要和安遠兮引起爭執。在這點上,安總管還是相當迂腐的,看不慣他那當眾調情的做派。

倒是莫修齊有點難搞,笨得我連教他的耐心都快要喪失了。冥焰你怎麼跟了這麼蠢的一個主兒?

◇◇◇草原◇◇◇◇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春天到來的時候,我的繡莊接了一筆曜月國皇室貢品的大生意,指明要我這老板親自押貨去關外。

反正繡莊的生意如今上了軌道,我也權當是一次在這異時空的長途旅行。隨行的原本是玉蝶兒,可惜我大哥實在不放心這男人,他又需要緊急回京師,於是糾纏著非把玉蝶兒換成了安遠兮。玉蝶兒還是一幅不甘心的樣子,非說到時候要去邊城接我回來。

關外的景色迷人,我作了男裝打扮,迎接我的是他們的皇子烏雷。

曜月國的人長得很立體。皮膚健康黝黑,五官剛毅深邃,有點混血的味道,頭發是自然卷的褐發,眼珠卻是淺淺的藍色,像草原上寧靜的湖泊。

草原的馬奶酒夠烈,草原的姑娘們夠豪爽。銀杯斟滿酒,三杯兩杯下肚我就醉態可掬了。

我醒來的時候,臉龐癢癢酥酥的,就像一隻隻柔軟的小手撫過。那是白色蒲公英種子,風吹著那些白色的小傘滾過藍色的湖麵,撫上我的臉龐。我對自己昨晚發酒瘋已經沒有什麼記憶了,但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否則安呆子的臉不會如此酡紅。

他囁嚅著,有些不知所措,臉紅得像蒸熟的蝦子。“葉姑娘,昨晚你酒醉,我就把你從營帳抱出來,抱上車了……但是我什麼也沒做,反倒是你醉了,揪著我不放,我隻好抱著你睡了一個晚上……”

我心底浮起惡作劇的念頭。好你個安遠兮,每次義正嚴辭罵我罵得過癮,看我不捉弄你一下。

我故作吃驚地道:“安總管,男女授受不親,我清清白白的身子叫你碰過了,要我以後怎麼見人?”

他張口結舌地看著我,臉色有些發白。小樣兒,看我還不整死你?我忍住笑,換上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好你個安遠兮,我平日也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我,我死了算了……”然後心中竊笑,偷偷伸出舌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勾。他像被火石燙到似的,囁嚅半天,額上見汗,卻冒出一句:“葉姑娘,我會負責的,等回了滄都,我……,就讓我娘去向你提親……”

第二日我與烏雷單獨去草原上看星空,歸來的時候已經很晚,卻發現安呆子還在營帳門外等我,隻是臉色難看:“你是姑娘家,怎麼隨隨便便就和陌生男子單獨出去,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聲譽。”

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安總管,昨天我是逗你的。我是你老板,不是你老婆,你管我呢?我這樣的女子,脾氣又壞,為了生活還得拋頭露麵的,早就被人看得不正經了,有什麼人敢要?”

◇◇◇◇◇◇◇

烏雷果然是看上了我。這個已經擁有十七個阿蒂拉的皇子,居然還有臉在賽馬大會上贈與我象征求婚的金刀,讓我做他的第十八個阿蒂拉!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匹發情的種馬,據說每晚要禦數女方能入睡!他也不怕精儘人亡?

我和安遠兮暗地裡商量著,早日逃離這曜月國的皇宮。不過很快還是被抓住了,草原上最尊貴的薩滿神婆在我倆身邊跳了一段請神舞後,說我與安遠兮這兩個人受惡魔的引誘,砵魂附體,早已做出汙穢之事,會給曜月國帶來大禍,唯今之計,隻有將二人敬獻給湖神,讓神聖、潔淨的天界之水洗絛他們的一切汙穢,驅趕魔鬼,才能讓曜月國逢凶化吉。

我考,這不就是奸夫□□浸豬籠沉潭嗎?沒想到我到這時空竟是這樣的死法,還是和討厭的安呆。

春天的草原湖泊仍是徹骨的冰寒,像針刺般地紮在皮膚上,痛得發怵,身上厚實保暖的袍服被浸濕之後,又重又沉,拖著我直往湖底沉去。烏雷綁我的時候,似有不忍,果然,安呆先於我從烏雷綁的活結裡掙脫出來,縱然臉龐已經青紫色,他仍用堅定的目光看我,鼓勵我:“我們必須遊到對岸,除非你想死在湖裡。”

這一刹那間,他有結實的胸膛,有力的臂彎,強勢的態度,截然不同我認識的安呆。

爬上湖岸,天地之間一片黑茫茫。安呆仿佛一位運籌帷幄的將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我:“‘鬥柄指東,天下皆春’,現在是春季,北鬥七星鬥柄所指的方向是東方,就是我們回滄都的方向。往那邊走,一定不會錯。”

接著毫無意外的,我們在春季的草原上遇到落單的孤狼,安遠兮隻身勇鬥孤狼,最終不敵。我倆被牧民所救。在草原養傷的這些時日以來,這安呆不知不覺退了好些迂腐氣,甚至還能馴服草原上最烈的駿馬,隻他一人能近身。看來環境能改造人,真是一點沒有說錯。

草原的生活,是信息閉塞的。幸虧偶爾遠道而來的商販,能帶來外界的一些蜚短流長,比如天瞾國的德妃娘娘,要誕下天瞾國的第一位皇子了。

忘記一個人需要多長的時間?一年?半年?我微微一笑,對一個皇帝來說,也許幾天就夠了。

天宇湛藍,風兒牧著潔白的雲,在天空上悠悠地飄,我問安遠兮, “你有沒有愛過什麼人?”

他俊挺的臉上,淡淡地抹起一朵紅雲。我輕聲道:“如果你愛過一個人,會不會很快就忘了她?”

他清澈如一弘甘泉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我,他的眼睛深邃而寧靜,如天空一樣沉穩安詳:“不會。”

“是嗎?”我輕嘲地笑起來,“反過來說,如果很快就忘了,就表示從來沒有愛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