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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回暖猝不及防見到我,無心的一句“卡門!”,讓安遠兮一臉不可置信的震驚。罷了罷了,遲早要告訴他的,擇日,不如撞日吧。
遠兮,你知道嗎?我有多珍視你?
來到這個異世,我認識的男人,無一不是在計較、在盤算。楚殤說他愛我,可是他的愛,自私又殘忍;宇公子看似在乎我,不過是因為不曾得到我;鳳歌與我相交再深,我也觸摸不到他的真實內心;冥焰更像一個心血來潮的孩子,護著自己的玩具;烏雷贈我金刀,不過是炫耀他自己的優秀出眾……。沒有一個人,像安遠兮這樣默默守護在我身邊,純粹喜歡我,一點一滴付出關心。
你知道我豔妓卡門的身份後,沒有對我疾言厲色,隻是不知所措的隱忍,讓我心裡反倒不安,這書呆子的人生經曆太單純,道德觀念又太腐舊,我不光彩的過去勢必成為你感情上的汙點,會令你一生痛苦。我葉海花活了大半輩子,怎麼能不懂你眼中的愛恨交加?
見到我眼中的痛楚,安遠兮蹙著眉:“葉姑娘……你不用擔心,我會讓娘親來提親的……”
安呆,原來你以為我擔心這個?是因為我昨晚與你發生了親密關係,你要負責麼?傻瓜,我可憐的安呆。你自己心裡如此痛苦,實在不用勉強來照拂我的心情!安呆,你知道我有多聰明?你動動胳膊,我便知道你要做什麼;你撅撅屁股,我便知道你要拉哪種屎。你既然感覺難堪,就讓我替你說出你的心裡話吧。
“不用來提親了,傻瓜。”心為什麼那麼痛?我木然道,“你知道我以前是青樓女子,昨晚那種事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安遠兮的臉從來不曾如此慘傷。嗬,對不起,安呆,你的清白我賠不了了,你隻當,被狗咬了一口吧。淚狂湧而出,一個巨型貨櫃劈頭蓋臉朝我砸下也渾然不覺。
渾噩之間我似乎被人咆哮著推開,然後貨櫃砸下,貨散了一地,安遠兮的腦殼流出大灘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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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呆病了很多日,高燒不退,血流不止。日日夜夜在說夢話。
“娘……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不要殺我……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
“彆……,彆打我……,我聽話,我聽你的話……”
“你恨我……恨我……那我放你走……”
安大娘愁腸百斷。“這孩子,上次被年少榮打破頭的時候,也是這樣高燒說胡話,天天喊打喊殺……”
安呆,你是不是很喜歡被打破頭?
安呆,你是不是準備永遠沉睡著,不再醒來?
安呆,你是否不願意醒來,麵對一個青樓出身的妻子?
安呆,如果我讓你如此痛苦,讓我們彼此分開吧,隻要你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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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遠兮醒來後,目光在我身上千流萬轉,聲音嘶啞對我說,“葉姑娘,我不能接受你。原諒我。”那話語沒有一絲情感,隻有冷漠,沒有痛楚,沒有掙紮,什麼都沒有,就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冷漠。
破裂徹底完成。他轉身離開,步履從容而決絕,他的衣袂在風中翻飛,帶著我仿佛從來未曾認識過的卓然風姿。
安呆,我想過我們的未來,以為不會太壞。
沒想過我付出的愛,也隻是塵埃。
如今又回到寂寞的舞台,空蕩蕩的存在。
再一次想像著未來,不再有夢的色彩。
我知道誰都不能怪,誰都是無奈。
這是個瘋狂的時代,一切都變化那麼快。
他寧肯舍我也要這樣做,必然已是下定決心。他若肯選擇我,即使前路艱險,我也會陪著他一起走,可是他若放棄我,我也不會強迫他,說得好聽一點,這叫尊重他的選擇,說得不好聽,也許隻是我愛得不夠,終歸,我仍是個涼薄的人嗬。
心很痛,血液狂湧漫延四溢,但我的尊嚴不允許我在他麵前如此狼狽,我選擇了逃避,昏死吧,安睡吧,不要讓我麵對這樣慘痛的結局。黑暗向我襲來,我嗅到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和甘草藥的味道,然後,失去了全部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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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姑娘,你醒了?你昏睡了整整七天。”睜眼的時候,雲崢在我身邊,弄著玉笛。
“葉姑娘,我曾經想過一生不娶妻,以免遺害世人。但是現在,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讓我娶你。”
雲崢,雲崢,一個純粹得讓人不忍褻瀆的人。我葉海花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
我心知肚明。你願意娶我,隻是憐憫我這個可憐女子的處境,同時滿足老爺子的願望,非關愛情;我如今願意嫁你,同樣也隻是被人背叛地太多,倦怠了,尋找到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樹,就迫不及待地靠岸了。雙方各取所需,也挺好。
我在這個初夏,嫁給雲崢,成為他的妻子。那一天,夜很寧靜,月很潔白,風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