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自己主動找上門來，卻是來告辭的，說要雲遊四海去。

他隻肯與我談與雲崢自小結下的緣分，隻字不提這賽卡門的事情，即便我追問，也拒絕回答，隻說賽卡門隻是他一個普通朋友，無甚交往，也不熟悉。

倒是傅先生，在我的懇求下，上門拜訪了寂將軍一趟，解答了我心中的一點點疑惑。

“南疆有一種邪術，名叫牽魂降，中降者初期發作的症狀，就是這樣。寂將軍中的是二品牽魂降。”

這二品牽魂降下降的過程極其複雜，用來對付也通常不是普通人，比如寂將軍，他武功奇高，常年征戰沙場，見慣殺戮，是位心誌異常堅定的人，這樣的人，要攻破他的心防成功下降，非常不易。降頭師除了要近距離操控之外，還常常要借助處子降引。我今日見到的寂夫人，應該就是這個處子降引。

處子降引？那賽卡門肯用自己的清白身子來做降引，那非得有深仇大恨不可。操控一個身份如此尊貴，又是皇帝身邊的紅人的傀儡，是為了什麼？利益？或者是通過他獲取更大的利益？我悚然一驚，難道是為了對付皇帝？

傅先生，那可有解降之法？

辟邪神器，比如夫人你脖子上的蟠龍墨玉，但是——夫人你知道如何開啟神器和控製神器嗎？

……不知道。

“能擁有神器是莫大的福緣，凡間之人哪懂得使用神器？”

◇◇◇◇◇◇◇

老爺子身子越發不好，今日聽說不知道被什麼事情氣了，又像當初滄都官道上一樣發心肌梗塞了。這些日子都是我和安遠兮在當家。安遠兮是個能乾的人，知道我眼睛流血淚後，一直看不太清東西，他每天都會把要事簡明扼要地口述給我。

“這個月堂叔公該轉到‘外支出’的賬不但沒轉，還用它做了其它的支出，爺爺知道了非常生氣，在屋裡大罵了幾句就病發了。”安遠兮告訴我原因。

這筆神秘的“外支出”到底是什麼？老爺子為何如此著緊？我記得去年我查賬時也問過雲崢這問題，雲崢隻說這筆帳是老爺子親自打理，我無需多慮。看來安遠兮接手了家族事物，甚至還接手了象征地位的隱執事的管理，但老爺子依然瞞著他這筆帳的真實用途。

我知道，雲崇山是個走一步，前瞻後顧十步的人。他的心思有多深，也就君北羽能和他鬥鬥。

“麻煩小叔知會隱執事，幫我查查寂將軍新納的夫人的背景。”

安遠兮如今與我相處，不似最初那樣板著一張臉，但也絕不像以前在滄都那樣表情豐富，他如今完全是一副標準的公事化表情，除了冷漠，臉上見不到任何一絲情感。

安呆，你這樣又何必？那個心結在你心中，居然久久都無法散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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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將軍府找平安敘舊的時候，發現平安在府外大門嗬斥打罵一個鄉下人。

他長相倒是不醜，二十出頭的樣子，戴著滑稽的虎頭小帽，破舊的布衫，十足土包子進城。平安見了我，說：“姐姐這人是個瘋子，滿嘴胡言亂語，說我們將軍府被邪雲籠罩，邪氣當頭，定是有人被邪靈附體，失了魂魄。看我不揍他！”

這人倒是一句都沒說錯，必能對我有所助益。我微微一笑，將他請入我的侯爺府。

“我叫段知儀，自幼隨師父於山中隱居。我來自關麓。”

傳說關麓是仙人隱居修真之地，傳說與天接壤。那裡流傳著無數靈奇懸疑的傳說。我注意到傅先生在聽到關麓的時候，表情有訝異。

“你的師傅可是平遙散人？”

“我下山之前，師傅說紫微星淡弱，星象有異端，天下將有大禍。而他即將不久於人世，所以讓我來京師看看情況，儘自己一份綿薄之力。不瞞夫人。我是陰陽眼，從小便能看到鬼怪異物等邪物，我今日經過寂將軍府，見了邪氣才向門口的小姑娘示警。”

那寂將軍可以解救之術？

“有！咱們天曌皇朝的護國神鼎，就是辟邪神器之一，能破除二品牽魂降之邪術。不過……妄動神鼎，會影響皇帝及皇朝的氣運，不僅需要皇帝的精血輔助，還會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讓皇帝空門大開、無所依持，所以皇帝是否願意拿護國神鼎來救寂將軍，很難說。”

“那其他辟邪神器是否可以？比如說……蟠龍墨玉？”

段知儀倒是很確定。“蟠龍墨玉不會現世。”

人有三魂七魄，神也有三魂七魄，每一樣從身體裡抽離出來便會化成一件神器。蟠龍墨玉其實是冥王三魂之一的覺魂，也就是我們人類的地魂。

人有天地命三魂，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獨住身。人類生命就是從命魂住胎而產生的。命魂住胎之後，將能量分布於人體中脈的七個脈輪之上，形成人的七魄。魄為人的肉身所獨有，人死之後，七魄隨之消散，而天魂命魂也自離去，生命即以此告終，地魂要進因果是非地——地獄。若是人失了地魂，則無法進入地府輪回投胎。若是神失了地魂，則無法感知過去未來，但是會與遺失的地魂產生強大的心靈感應。夫人，這蟠龍墨玉既是冥王的覺魂，又怎麼可能被抽離出來，變成神器呢？所以我才說，這蟠龍黑玉是絕無可能現世的。”

冥焰，我終於懂了。你這傻孩子，當初為了讓我能夠隨時與你聯係，竟是生生抽離了自己的一魂給我麼？你怎麼這麼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