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尾鳥彎折的羽翼,慢慢往下滑。現在那幾個小腦袋,已經徹底失去了擋風的寬厚羽翼。
它們開始慌亂地拍打著小翅膀。
……
鬱聲的指尖被凍紅了,
她低下頭,摸了摸這些異形的腦袋,這是一種很奇妙的觸感,那雙眼睛看著自己,鬱聲掌心握著脆弱骨骼,仿佛隻要指尖輕輕用力,就能把一切碾碎。
事實也確實如此。
鬱聲站起身,用紙擦乾淨了自己的手。
她低聲說。
“該走了,不然過久了,她會擔心的。”
樹林裡,紙巾與手掌的簌簌摩擦音,還在繼續。
毫無疑問,就算再逼真,這些異形也是假的。
但她現在麵對的抉擇,卻並不一定從未發生過。
……
“一個能夠堅決執行任務的苗子。”
有人在檔案上,寫下這樣一行字。
——
鬱聲走了一路,風塵仆仆回到了他們精心挑選的棲息地。
範思托著下巴,滿臉愉悅:“剛剛你一走,我們就在這邊多了很多奇怪的異形。”
鬱聲:“我也遇見了。”
範思:“真巧啊。”
他撥弄著火堆,看上去心情很好。
鬱聲沒有這樣的好心情,她一個人走到了石頭旁邊,【獵場】很大,河的這邊,隱隱可以看見外麵正在交談的人。
在獵場,他們的敵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由異能者變出來的異形。
互幫互助,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自己的好友,說不定還能給自己加分。
麵板是個貼心的小天使,它飛了出來,對鬱聲報告喜訊。
“玩家!恭喜您,您已經成功吸引了研究所的注意力!他們看起來就很缺您這種沒有感情、殺人如麻、毫不尊重生命,眼裡隻有命令的殺人機器!”
鬱聲抬頭看了一眼空氣中的白字,內心頓時被無語兩個大字塞滿了:“你就是這麼誇人的,怪不得你以前的玩家都跑了。”
!!
麵板立馬變成乖寶寶,戳了戳空氣:“玩家,您彆生氣,您說說,您想要什麼,或者想知道什麼,隻要在遊戲規則之內,我都會滿足你的。”
鬱聲想了想,問:“我的力氣變大了?”
麵板:“是的!!您在這段時間的鍛煉之中,力氣明顯有增長,再加上您之前佩戴過一段時間的金色武器,現在已經有異於常人的怪力了!”
鬱聲低頭,把手放進河裡,開始搓手,清理手指縫裡的每一個細節。她的手並不耐凍,平時晚風吹一下,就要紅上半截指頭,現在用冰涼的水一過,幾乎整隻手都變成了紅色。
紅色的指尖,放在文學作品裡,都要彰顯出人物複雜並且掙紮的內心。
麵板研讀過很多本劇作理論,深諳此道,因此,它在一旁欲言又止,內心思索了好久,才冒出來了一句不像安慰的安慰。
“玩家,那隻鳥,以及那幾個幼崽,在這個遊戲裡都是假的,這個遊戲對您來說,也是假的。”
鬱聲低低嗯了一聲。
不懂人性的麵板,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下去了。
旁邊的石頭上,落下一道陰影,萊茵也跟她一樣,蹲了下來,在大冬天洗手。
“是故意的吧?”萊茵甩了甩手,臉上神情很淡:“我之前出去轉圈的時候也遇見蛇類異形了,那種異形很少見,至少我在荒原從沒見過,我不知道它的弱點是什麼,糾纏了很久才勉強把它殺死。”
萊茵說:“我在荒原的時候,也經常碰見異形,它們很多都和普通生物沒什麼差異,甚至有的,還和人類長得像。最開始,如果要我解剖它們屍體的話,我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地同情他們”
“但後麵會發現,這都沒什麼用。”
萊茵用一種很平淡的語調,陳述著人類和異形的關係。
“異形就是痛恨人類,它們一見到人類就很不得把我們的肉啃食下來,特彆是異能者,我曾經看過一個阿姨的屍體,被一群異形,轉瞬間,由□□啃食成骨骼的場麵。”
“——所以,不必有負擔,就算身上沾了血腥味,也是敵人的血腥味。”
鬱聲:“我沒有負擔。”
萊茵看了鬱聲很久,忽然笑著拍了拍鬱聲的肩膀,然後蹦蹦跳跳飛走了。
萊茵這小姑娘來的快,去的也快。
鬱聲洗完手後,拆了一盒營養劑,她擦了擦手,開始慢慢喝營養劑。
她眺望著遠方。
麵板跟著玩家一起眺望遠方。
麵板有些莫名的傷感,或許它的核心,被那個人類感染了,也擁有了一小部分人類的多愁善感。
過了很久,麵板的現任玩家,鬱聲,小聲地喃喃了一句。
“烤鴿子。”
“烤乳鴿”
……“想吃。”
麵板:……
麵板瞬間不傷感了,但它也沒辦法給玩家提供乳鴿,隻能給鬱聲調出幾張色彩鮮明的照片,然後果不其然被鬱聲冷眼看了很久。
強者,從不會被口腹之欲打倒。
一天之期已到。這個夜晚,也是時候,去和毒蛇赴約了。
鬱聲用樹枝拍打了一下旁邊的石頭,在內心想。
毒蛇。
這個奇妙的組織。
竟然用【南瓜惡作劇】和【魔術師】來威脅她。
“如果你知道,你用來宣傳的人,和你威脅的人,是同一個,你會跪下來唱征服嗎。”
鬱聲:“麵板,閉嘴。”
麵板:“好的。”
鬱聲順著記憶裡的圖紙,在若有若無的監視之下,走到了毒蛇要求的地方,還好,這一路並沒有碰見任何異形。
到了約定的地點後,鬱聲回頭看,看見範思對她眨了一下眼睛。
這附近是一個旋轉木馬,旋轉木馬前有一片廢棄的噴泉廣場,上麵積滿了灰垢。
鬱聲見四下無人,就找了個木馬,拍了拍上麵的灰塵,坐了上去。觀賞著異世界的夜景……四周沒有燈,什麼也看不見。
周圍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大概有十幾個,都滿臉緊張地互相對視著,想開口,但又像是在畏懼這什麼,隻能用手勢和終端交流著。
但極大多數人的臉上,都充斥著對現狀的恐懼。
他們不像鬱聲,無所畏懼。他們害怕丟掉性命,他們害怕被趕出伊甸園。
他們看見格格不入的鬱聲後,還以為鬱聲是毒蛇骨乾成員,過來討好鬱聲。鬱聲瞥了一眼,淡定地說了一句,“我也是被威脅過來的”後,又盯著前麵發呆,隻留下滿臉震驚的一群人。
不是吧?
這麼淡定?
您是從哪個大組織或者大家族來的?
他們的猜測鬱聲弄不清楚。
就在鬱聲發呆的時候,她坐著的旋轉木馬,忽然震動了一下。下一刻,刺目的燈光從頭頂上落了下來,鬱聲眼睛有些刺痛,她的眼皮上瞬間被薄薄的紅色侵染。
鬱聲再一次睜眼的時候。
她有點傻了。
一個高挑的人影出現在她的麵前。穿著蓬蓬裙,身材很高挑,一回頭,鬱聲隻覺得那張臉熟悉又不熟悉。
不熟悉是因為,不是她本來的樣子。
熟悉是因為,那是她用過的臉。
鬱聲【南瓜惡魔】頭上的南瓜發卡,陷入了沉默。當她聽見南瓜惡魔那一句“晚安”的時候,更是抱著旋轉的木馬,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沉默。
想當年,鬱聲為了不讓保衛隊懷疑到自己身上,還和麵板現學了幾句奇怪的口音,她自己說不覺得有什麼,現在聽彆人說,忽而覺得很尷尬。
有種自己技藝不精,彆人還偏要模仿的羞愧感。
……
這算什麼。
Cosplay被正主發現後,正主羞愧地抱著旋轉木馬腳趾扣地?
鬱聲靜靜地看著那個穿著蓬蓬裙和圓頭鞋的女人,張開手臂。用著怪異的語調,誇張的身體姿勢,說道。
“歡迎——加入毒蛇。”
在廢棄的遊樂場裡,她奇特的妝容以及服飾,顯得無比和諧。
鬱聲:。
雖然她覺得很浮誇,並且ooc,一點也不還原,但考慮到這是自己的二創同人,並且也為自己宣傳了名號。
鬱聲還是勉勉強強的,和其他人一樣,鼓了一下掌。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