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離忍俊不禁,她又拿出了幾張紙,在第五張紙拿出的時候,範思臉上的表情明顯頓了一下。
祝離:“怎麼了?”
範思的椅子往後滑了一步,他立馬站了起來,臉上表情巨變,有些慌張地說:“沒,沒什麼,我先走了!”
“……”祝離指尖劃過第五張紙。這張紙也沒什麼什麼奇特的,不過是煙霧裡的一個剪影。
這個剪影造型奇特,身高體型也很普遍。
啊。
祝離指尖劃過下巴,心裡微微歎氣。
真被血流蘇找到證據了。
哎,難辦。
跑出門的範思還在衝刺,周圍風呼嘯而過,他跑了十分鐘才停下來。扒開老實人的麵孔,他吹著口哨,打開終端,滑到鬱聲的名字,伸出手,蓋住,又離開,又蓋住,又離開。
而後,他笑了。
“現在我貌似有很多條路可以走?單看人數的話,你似乎沒有優勢。”
“……也不對,但你似乎也不是一個人。”範思蓋住鬱聲的名字,喃喃道,“你看起來還有很多共犯,它們像一群瘋子,難以理喻的瘋子。”
他閉上嘴,關閉終端,吹了一聲口哨。
心裡想道。
“哎,難選。”
——
鬱聲是在終端修理店裡找到新同伴的。
她因為終端鈴聲異常,去修終端,沒想到卻碰上了意外之喜。
新同伴的名字叫“顧簫”,是毒蛇的前任首領,高階異能者,很強大且可靠。
顧簫穿著普通的白色衛衣,站在展覽台前:“你的終端修好了。”
她給人遞東西時,眼睛往下垂,很乖的模樣。和鬱聲之前的記憶有些差彆。
鬱聲接過,剛走出去的時候,顧簫忽然拉住了他。
“你……是不是缺人,”顧簫看起來有些害怕,她又連忙揮了揮手,解釋道,“我沒有偷窺彆人的習慣,我隻是剛剛修理的時候,不小心看見了你們的消息,如果,如果你們缺人,我可以去!……其他人都不願意和我組隊。”
顧簫神情變得低落。
鬱聲腦袋偏了偏。
走在路上,一個高階異能者,忽然說願意加入他們。
這樣一個大餡餅砸下來,她有點懵,但還是打字給萊茵,講明情況。
“我找到了一個人。”
“不過,她的身份有些敏感。”
——
擂台賽如期舉行。
這幾天,演練場裡的人瘋狂上漲,巨大顯示屏上密密麻麻都是運動的小屏。鬱聲混在其中,並不顯眼地準備著單人賽。
長達三天的單人賽裡,鬱聲表現中規中矩,在第三輪被淘汰。
擂台賽的前幾輪,因為對手並不強勁,所以鬱聲一上擂台,就躲在萊茵和顧簫身後。堅決隻當陪襯鮮花的綠葉。
絕對不出手。
看起來像一個純粹的混子。
她這種擺爛行徑,自然而然地引發了一定的討論度。
特彆是四強淘汰賽上,鬱聲一副安靜打坐,被大佬帶飛的模樣,讓整個伊甸園都感到牙癢癢——明眼人誰都能看出來,顧簫和萊茵的硬實力有多強,有這樣的隊友,哪怕那是個傻子都能到四強!一個隊伍竟然有兩個高階異能者,要知道伊甸園現存異能者也才兩萬人。
高階異能者的數量並沒有公開,但用味覺神經都能想到,高階異能者的數量不可能超過一千個。
況且高階異能者大多集中在中級學院,初級學院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高階異能者,簡直是十幾年都沒有出現過的盛況!
四強,就意味著更多的關注,更多的機會。
但自始至終,那個鬱聲竟然沒出過一次手!每次一上台,就一副與世無爭,超脫自然的模樣。
難道——她真是秘密武器?!
風平浪靜了許久的論壇,瞬間被一刻炸彈引爆。一時間,水花四濺,沙石混著水草,全部湧了上來。
立馬有人對這個論斷提出了反駁,並且人數、種類都不少。
要細數的話,反駁派大概分為三個派彆,分彆是無能狂怒派、嚴謹考究派,按兵不動派。
無能狂怒派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憑著非同一般的臉皮,和沒有邏輯的言語,破防怒罵鬱聲。
純混子滾出伊甸園!
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
憑什麼混子可以有這麼好的隊友,我卻隻能被一群沒有異能的普通人拖累,有本事把她的隊友給我啊?!!
——圖窮匕見。
而考究派則透露出一股嚴謹沉靜的氣質,每個帖子都條理清晰,有理有據地,有的帖子還根據鬱聲在演練場的練習記錄,以及鬱聲在單人擂台賽的表現,具體分析了鬱聲的真正實力。
“她在一個月之前就算個小名人了,每天花錢如流水,在演練場日夜不停地泡著,但每次分數都不算好。她最多隻是個天賦平庸的普通人罷了。”
至於剩下的按兵不動派,則每天遊竄於鬱聲的帖子下方,不反駁,不附和,如同影子,令人難以捉摸。他們從不發聲,隻是默默點讚,和鬱聲有關的帖子。
這一派彆的人,特彆點讚那些嘲諷貼。例如“我不信她真有實力,她那件衣服雖然看著還行,但長時期在外麵作戰的人應該都明白。這件衣服隻會拖慢她的行動力!幾天後,她要能贏,我直接直播倒立洗頭,當場轉給她一萬信用點!”
這條帖子很快就被頂成了熱帖。
——
多人擂台賽的四強賽很快開始。
碩大的圓形擂台躺在原地,周圍坐滿了一圈,被淘汰的,無所事事的學生。
當然,也並非全是學生。
祝離淺笑吟吟,問好:“好久不見,朝所長。”
娃娃臉的女人“哎呀”了一聲,唇邊的酒窩深深映了出來。
“祝姐,多年不見,還是和當年一樣風采依舊啊,”朝新雙手握著祝離的手,邊搖頭邊說,“今年研究所再不招人,就要倒閉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臟,擠出了一個勉勉強強的笑容:“祝姐,到時候還請手下留情啊。”
研究所已經很多年沒有招到優秀的學生了。
雖然研究所是研究人員,但研究所也需要外勤人員,也需要具有強大作戰能力的異能者。——隻是每一年的強大異能者,誌向都是保衛隊,怎麼勸都勸不動。
而且因為一些隱秘的過往。
研究所和高塔,調查隊,保衛隊都不太對付——所以,從這幾個部門調人,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朝新表麵笑嘻嘻,內心早已詛咒了保衛隊千百遍。
落座後,她睜大眼睛,力求不錯過身上的每一個人。
“彆讓統計處給搶走了,也彆讓安全判定局給搶走了,這個小孩還行,招式雖然沒有章法,但很有效。那個小女孩也不錯,——”
朝新的嘴唇都快碰到了一起。但她停止住了,臉頰肌肉往下,眼皮遮住一部分瞳孔。
疑惑與沉思的表情。
“穿著白色衣服的人,為什麼一直不動呢。”
在她身後做筆記的風不移立馬回答:“她叫鬱聲。聽說她是荒原的人,沒有什麼異能……也有可能就是當吉祥物的吧。”
朝新隨意指了一下:“那你先記錄下來吧,聽說他們下一場對戰的,都是高階異能者。這麼多高階異能者混在一起,她應該不會不出手……”
這隻是一句隨口而出的話。
卻因為一件小事,而增添上了彆的意味來。
朝新話音未落。
眼前籠來陰影,陰影阻攔陽光,陽光穿過椅子縫隙。
祝離微微彎腰,長發便順著耳邊往下落。一簇一簇糾纏在一起,像整齊的不的、清醒而又謹慎的黑影。
周圍的喝彩、鄙夷、討論都被她的異能消減了似的,變得很小,很遙遠。
祝離的嘴唇,貼上後者的耳朵。
暗含警告的話語。
“她想要去調查隊,想要去高塔。”
“你如果想要,我會很樂於看見這樣的情況。”
幾秒後,嘴唇與耳尖分離。
祝離嘴邊的弧度都未有任何變化,標誌性的笑容依舊呆在她的臉上,她伸出兩隻手,把朝新淩亂的碎發往後縷。
“對了。”
“下午,會有很精彩的比賽。”
“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繼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