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呀,頭顱要被砍掉咯。
蔣年年發絲淩亂,齜牙咧嘴,狠狠瞪著他,小樣,要慫了吧。
算了,小太監也賠不了這麼貴的糕點,快給姐認錯道歉,姐就饒了你。
隻見那少年,眉心一皺,薄唇輕啟。
“滾。”
他拽過玄色衣角,一腳似有意還是無意踩在糕點上,頓時糕身粉碎。
尼瑪
叔可忍,嬸不可忍。
小屁孩,我跟你拚了,姐姐我年芳十八,彆怪我下手太狠。
正當她想起身殊死一戰時。
少年側眸,眼神陰翳。
一字一句道:“小心我現在就掐死你。”
神經病,跟那暴君一樣,信不信她現在就抄起菜刀,給他也來一下。
可是好吧,她是慫了,她就是個狐假虎威的。
她蔣年年能屈能伸,十八年以後,還是一條好漢。
於是蔣年年愣愣鬆開手,拖著她那濕漉漉的裙尾,抱著盤子。嘴裡叼著一塊糕點回內務府。
光盤行動,人人有責。
老章正抱著書卷,喝著茶,他抬頭,見蔣年年渾身濕答答地進來。
“下雨了?糟了,我衣服還沒收。”說著便放下茶盞,急著往外跑,出了屋卻無一點雨。
蔣年年正通紅著眼,鼻子一抽一抽,“老章,你這名號一點都不響亮。”
“誰說的,我可是市裡特級教師,帶過多少畢業班,多少清華北大之子出自我手,你往外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章天德桃李芬芳。”
老章說著便仰頭背手,蔣年年懶得理他,坐下擠著衣袖,水一滴滴濺在地上。
她瞥了眼桌上堆得厚厚的書卷。
“老章,你真是走哪都不忘看書。”
老章摸了把胡子,“那是,腹有書香氣自華,若是能做官為國效忠也不枉此行了。”
說著便又抬頭望天。
“老章,你是太監,你科舉不了。”她好心提醒。
“古往今來,多少宦官進入朝廷,我心中有一個夢,那便是成為一代文官,成為像諸葛亮司馬遷那樣的人,流芳百世。”
嗯?老章想宦官天下?
“老章,北齊馬上就滅了,咱到時候收拾收拾包袱逃難去,多攢點錢,開個酒樓,我給您養老。”她看著那堆書,還是不忍打擊老章 。
於是托著腮,大言不慚道,“您要真想流傳千古,那您還不如當個魏忠賢那樣的,把持北齊朝政,把那高緯給戛了。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繼續當您的狗腿子,給我封個郡主公主當當,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戛了高緯還能解救百姓,造福後人呢。
老章老臉一沉大驚失色,趕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你小聲點,想死也彆帶著我,還公主呢,到時候被彆人聽到了,把咱倆做成人彘,你挖了眼睛哭也哭不出來。”
蔣年年撇撇嘴,繼續擰著衣服。老章心疼地趕緊把書卷移了地,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弄濕了他的寶貝。
“糕點呢。”
老章此時才注意到光溜溜的盤子。
“被狗吃了。”她不假思索道。
老章見她嘴角的食物渣,抽出拂塵,氣不打一處來,“蔣年年,我看是被你吃了吧。”
蔣年年抬頭,拉搭著個臉。
“老章,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你都不問問我衣服為什麼濕了。”
“你又不是沒濕過,誰高二那年追一條狗掉池塘裡請了半天假,怎麼,你又追狗了?”
蔣年年眼睛一亮,啊對對對,老章知我者莫過於你。
“如果我說是呢。”
那個小太監,真的是狗,太狗了。
老章的拂塵又揚起來,“你覺得我像是信的樣子麼。”
“我說,我說……”蔣年年穩住老章,一五一十告之,愈說愈激烈,生動形象表達了她對小人的痛恨之情。
老章摩挲著下巴,緩緩開口,“高二那年,你追狗掉池塘是為了躲體測編出來的。”
蔣年年,班裡的攪屎棍。
孺子不可教也,他氣得又喝了口茶,“哪個太監不好好穿衣服在宮裡晃悠,還晃悠去池塘裡,他不要命啦,你要是編出來一個皇子我還信一點。”
“萬一,萬一真是呢,萬一他是高緯。”她腦中靈光乍現,“哦對,傳聞高緯精神不正常,說不定就是他。”
“老章你要信我啊,我以瓜爾佳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虛言,全族無後而終。”
蔣年年撲過去發誓,老章正在吹茶,她這一抓老章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到脖子上,他驚呼一聲起身。
“蔣年年,你真是好樣的。”
老章咬牙切齒,臉堪比關公。
“老章老章,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擦擦。”蔣年年抬起袖子,袖子還是濕漉漉的,她艱難扯出一個笑,“算了,我還是先逃吧。”
老章不信她,她要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