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殺人了。”
林美人渾身一軟,好在旁邊的侍女攙扶住。
其餘的宮女皆跪在地上,一臉驚色。
“娘娘,這。”
林美人望著那個一言不發的少年,她捏緊侍女的手,“莫怕,一個連親母都厭惡的棄子罷了。”
且懦弱無能,如今朝中臣心皆向高儼,廢太子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侍女嘴角一勾,在林美人耳邊低聲道:“不如把風浪作大,順了皇上廢太子的意。”
林美人會心一笑。
蔣年年的屁股生疼,她早已被創醒,聽林美人與她侍女大聲密謀。
她半眯著眼,月光皎皎,太子殿下正注視著自己,神色不清。
“你還不快起來澄清。”
隻見那具屍體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撲通向林美人一跪。
“是奴婢陪殿下抓螢火蟲不小心摔了,都是殿下救的我。”
真是走哪也離不了下跪,老章你趕緊謀權篡位,給她個坐吃等死的不受人白眼的位子。
她覺得這個結局也不錯。
她真是一刻都不想為奴為婢,她可是有尊嚴的。
【攻略高緯也可手握權利,享受榮華富貴。】
你覺得就他那樣,是人能攻略的了麼。
蔣年年抬頭,那人眼眸深黑如井,讓人捉摸不透,猜不透。
他將自己的心封閉,帝王之心不可揣測。
更何況這位史料上最是陰晴不定的王。
林美人好看的眉眼一蹙,她瞥向一旁的麻袋,“這是什麼。”
蔣年年心一顫,這妖婦又想做甚,她趕忙道:“這是螢火蟲,是殿下送給皇後娘娘的生辰禮,切不可亂動啊娘娘。”
她身邊的侍女會意一把搶到手裡,蔣年年伸手抓著袋子不放,咬牙切齒,伸手薅那侍女的頭發,那人也不甘示弱。
兩人扭打在一起。
“放肆,大膽奴婢,你想乾什麼。”林美人怒吼。
蔣年年抬頭看向高緯,他依舊是默不作聲,她不解。
於是她索性便放手,畢竟此刻無人給她撐腰。
袋子打開的那一刻,漫天螢星。
“還真是螢火蟲,這麼低賤的東西,也配作生辰禮?”
草叢裡又是一陣窸窸窣窣,高儼齜著個大牙,拍著屁股從草叢裡竄出來,嘴裡還哼著小調。
當看到這番美景後,小調漸停,他笑容逐漸僵硬。
眾人麵麵相覷。
“呀,這不三皇子麼,穿那麼單薄,夜深露重的,還是得注意點身體,彆著了涼。”林美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改變,滿臉慈母笑。
她不過也才二八十六,碧玉年華。
林美人是哪根三叉神經線搭錯了,這大熱天的,不怕悶死高儼。
蔣年年跪趴在地上揉腿,看熱鬨。
眼中一角是熟悉的玄色衣袍,高儼與他,一個受儘追捧,一個零落成泥。
看來,她得去問問老章了。
高儼指著麻袋,雙目瞪得圓溜溜,“林娘娘,本皇子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把我送給母妃的賀禮全放跑了。”
“本宮並不知這是儼兒的,等明日我讓下人給你送些珍寶,本宮這下還有事,便先不擾三皇子玩了。”她提著裙子慌忙離開。
高儼伸手撲空,望著空空如也的袋子出神。
第二天林美人在花叢間跳舞,身姿曼妙。
引來蝴蝶與她共舞,好一副美人圖。
隻是這圖邊一角的草叢裡,冒著三個頭。
“三殿下,你拉著我們就是來看林美人跳舞的麼。”蔣年年托腮,她蹲得腿都酸了。
高儼這是什麼閒情逸致,吵著吵著變小媽文學了?
蔣年年動腿調整姿勢,她低頭,兩半發髻蹭過高緯的鼻尖,有淡淡花香。
惹得他鼻子微癢,往後移了半寸,幽幽一句,“若無事,我便先走了。”
高緯是被高儼連哄帶騙拖過來的,顯然他有些不耐煩。
高儼趕緊拉住他的袍子,把他往下拽,“誒慢著慢著,好戲在後頭呢。”
他揚眉,從懷中掏出一把梨花木的彈弓,撿起一顆石頭便往林美人旁的樹丫射去。
此時蔣年年才看見樹丫間掛著馬蜂窩,高儼這一石頭,頓時蜂巢落地,馬蜂繞著窩打了幾個旋,聞著味便像翩翩起舞的林美人湧去。
林美人正陶醉著,伸出纖纖玉手,指尖突然刺痛,她睜眼,馬蜂正在她鼻尖遊蕩,嗡嗡作響。
“啊,來人啊,快來人啊。”
林美人捂著臉,四處逃竄,旁邊的侍女拿著樹枝不敢上去。
“賤婢,愣著乾什麼,你想死麼,啊——”
林美人被蟄得一臉腫塊,姣好容顏頓時難以麵人。
高儼在一旁笑得前仰後翻,合不上嘴,“我買通了她身邊的小順子,謊報消息傍晚父皇會來這賞花,還特地囑咐塗點花粉招蝴蝶。”
林美人轉身便見高儼在那草叢裡幸災樂禍,手裡還拿著彈弓,心中一下明了。
蔣年年見這不妙,趕忙按下他的頭,拍了拍他的肩。
“三殿下,自求多福吧。”
轉頭高儼便被林美人告到聖前,她躺在地上弱柳扶風,哭哭啼啼求皇上要為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