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好 給少年暴君上藥(2 / 2)

蔣年年想了想她兒時摔傷了媽媽都是怎麼哄自己的,她用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顆自製奶糖,遞到高緯麵前,莞爾一笑。

“殿下,這是我自己做的糖,很香很甜的,你快嘗嘗。”

“我不吃糖。”他斬釘截鐵。

小孩子怎麼能不吃糖呢。

“殿下,您就吃一顆好不好。”

她笑著看他,笑眼盈盈。

許是他許久沒有吃糖,又或是小姑娘的笑容太甜。他鬼使神差伸手,拾起放入口中,奶香襲入舌間,糖很甜,和記憶裡的味道不一樣。

這才乖,蔣年年擦好藥,將他褲腳放下。

“好不好吃。”

“嗯。”

糖在口內很快溶化,許是太久未嘗,他竟然還有絲意猶未儘。

有絲盼望。

“那我下次再做些給你。”

她擰上蓋子,顧著手中的活。

“好。”

他望著她,忽然又輕咳一聲。

“殿下你咳那麼多聲,是中暑了嗎。”說罷蔣年年便又伸手貼他的臉。

高緯猝不及防,他偏開臉,又咳聲連連,神色不清。

“殿下你臉好燙,我這藥膏可不管用,我得去請醫師。”她轉身提著裙子便要跑。

高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抬眉兩眼對視。

檀香很淡,花香很濃。

他又低頭,緩緩開口,“不用,我沒事,你忙你的吧。”

“那我給殿下煮些涼茶。”

蔣年年端起藥膏離開,屋內又剩他一人。

殿內私設的小廚房裡,蔣年年決心給高緯做些不一樣的東西。

這孩子太苦,給他嘗點新鮮的。

她問磨刀的大廚有牛奶麼。

“沒有誒,隻有羊奶。”

“沒事,羊奶也行。”

蔣年年小火熬製,濃縮精華,終於做出史上第一碗布丁。

“小丫頭,這是什麼。”大叔磨完刀探頭,他用湯勺敲敲,竟然還有彈性。

“名字還沒想好,瞎做的,叔我先走啦拜拜。”

蔣年年小心把布丁和涼茶乘在木案上,端著它就又推開高緯屋門。

高緯一手挽袖,一手握筆正在罰抄《道德經》,蔣年年走近,筆墨落在宣紙上,顏筋柳骨。

她不免感歎,這字真好看。

“殿下,喝點涼茶消暑。”她放下木案,將涼茶端出,“殿下一定餓了,我備了些吃的。”隨後是布丁。

他瞥了眼那未曾見過的東西,有些遲疑。

“殿下,沒毒。”

他不聽勸,執筆蘸墨,硯台墨卻枯,蔣年年抽出一錠墨餅,細細磨墨。

“殿下還是吃點東西,等我磨好了墨,就可以繼續抄經了。”臨了不忘加一句,“放心,好吃的,和那糖一樣好吃。”

她像是勸孩子般,溫柔耐心。

太子動容,他握起勺子送入口中,軟軟涼涼的口感從未嘗過。

他又挖了一勺,蔣年年低笑,磨著墨無奈聳肩。

“殿下這是第幾遍了。”

“第一遍。”他將碗挖空,他一直謹記不可貪食,難得將自己喜好暴露。

胡皇後罰了兩兄弟一百遍,這得抄到何年何月,餘光瞥向架上的一排紫狼毫筆,她靈機一動,取了三隻不起眼的用久有些毛糙的筆,綁成一排。

高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胡作非為,她大功告成舉著那並成一排的筆在他麵前晃。

“殿下你看,這樣寫不就快了。”

“你可真聰明。”

“謝殿下誇獎。”她舉著筆憨笑。

他從後抽出一張宣紙,嘴角似是上揚,“既然如此,那你便幫本王抄經吧。”

蔣年年嘴角逐漸僵硬,怎麼走哪都是抄東西。

“好的,殿下。”她接過,咬牙切齒。

起風了,竹子從窗口探入,屋內銅鈴作響,紗幔飄揚。

蔣年年跪坐在木案邊,手持製作的抄書神器,這書越抄越困。

仿佛回到了高中,她漸漸趴下身子,頭枕在手臂上,打著哈欠。

紙上的《道德經》逐漸模糊,像是小蝌蚪般遊來遊去,直到最後一片黑暗。

太子挽袖蘸墨,他側頭,團子般的小姑娘正睡得香甜。

此時風鈴搖晃,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