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殿大門緊閉,士兵把守,如今不能進不能出,唯有飯盒可裡外通行,蔣年年上前從袖中取出碎銀贈給侍衛,恭敬討好道。
“將軍拿錢去喝些酒,奴婢……”還沒等她奉承完,那侍衛便持刀讓她滾,銀子倒是收入囊中。
蔣年年往後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她摸著被掐痛的手臂,望向“鐵麵無私”的侍衛。
“皇後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就算是皇子也不行。”
有種把錢還她啊。
那人斬釘截鐵,蔣年年隻好悻悻而去。
阿來支起木竿,將窗撐開,光透過竹葉枝間斑駁碎在地上,風把簾子吹得晃起,一下一下掃著地麵。
屋內陣陣墨香,宣紙從桌上展延到地上,有行雲流水,有筆走龍蛇。
阿來開爐焚上一塊香,他雙手按在腹部上前,麵前那人身披墨綠金雲外袍,發束得整齊,冠上雕著塊玉,毫無禁閉的樣子。
他挽袖蘸墨,目往硯台移一寸,便是一張糖紙。
阿來將糖紙揉起,他整理起雜物,偌大的永寧殿,唯有阿來陪在他身邊,不隻是自小跟著他,忠心耿耿。
阿來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一頭狼,一頭埋伏在草叢裡,靜待羊群的狼。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宣紙,有的被墨水浸濕沾在手上。
他想起乾爹喝醉酒說當年貴妃獨得盛寵,皇後之位岌岌可危,還好最後誕下嫡子,皇上大喜封為太子,自此才保住後位,而貴妃因難產最終生得死胎鬱鬱而終。
但宮中曾有傳聞,皇後誕下的才是死胎,隻是此傳聞最後由造謠婢女活活杖斃而結束。
阿來收回思緒,皇後不喜他家主子,任主子如何努力都無法討得寵愛,主子說不定真不是親生的。
隻是這些事阿來不好多嘴,他隻默默跟在殿下身邊,看著聰慧的殿下藏拙,隱藏自己。知道殿下時而會從冷宮的暗道裡出宮。知道殿下在外麵養了密探和私兵。知道看起來人人可來一腳的殿下實際埋藏著狼子野心。
“聽聞大皇子回來了。”阿來將密探的信奉上。
“我的那位皇兄,沉寂了那麼多年,也該動手了。”他落筆,將鷸蚌之爭的爭字最後一豎一勾劃得很長,他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欲望,“本王也該做做那漁翁了。”
母後想扶高儼做皇帝,有一千種方式弄他下來,自己何不順其而為,選一個最輕鬆的。
高綽,他的皇兄,因母低賤早死,年幼時過繼給軍功赫赫但無子嗣的漢陽王,與皇位失之交臂心有不甘,暗中攛掇漢陽王謀反,奪大業。
與母後爭,總要爭得響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