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說,也就是暗指在明天的入葬大典上,會發生什麼事嗎?
至於是什麼事……結合朝廷上如今的局勢,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與香兒的皇位有關的事。
他絕不容許香兒的皇位發生任何的變數,就算是手執陛下遺詔,掌管天下兵符,如今有十萬大軍做後盾的闕執墨也不行。
回想著剛剛闕執墨的話語,容成雅音透著青白的臉龐慢慢冷凝,扶著梅樹的手指也緊緊地攥成了一個拳頭,過了半天,他抬起頭凝望著眼前的夜色,估摸著之前被他遣開的暗衛已經回來,嘴唇輕掀:“來人!”
“屬下在!”
四道魁梧的身影隨著應聲而來,出現在了容成雅音的麵前,除了領頭的那個將抱在手上的外袍披在其瘦削的肩膀上然後錯步半躬著腰站在一側之外,其餘的幾個都跪倒在了他的腳邊。
“本宮知道你們隻聽從陛下的命令,但事有輕重,此次朝上的局麵危急,新帝未立,本宮不得不越俎代皰對你們發號施令,還忘你們能夠聽從。”
容成雅音睨著跪在腳邊的幾人,伸手攏了攏並不淩亂的鬢角,神情裡透著幾分堅定。
跪著的幾人麵麵相覷,最後望了一眼躬身站在容成雅音身側的那人,見其並無反應,便立刻大聲地道:“屬下但聽君後吩咐。”
聽到這個回答,容成雅間的嘴角掀起一抹笑意,指手指向了其中的一人:“那好,本宮命你即刻前去查訪有關於新封鎮國大將軍的闕執墨的一切,記著,要事無巨細。”
“是,屬下遵命。”
那人聽到命令,對著容成雅音行了一禮,然後就竄起身,矯健的身影幾個縱躍就完全融入了黑暗。
也不看那人的去向,容成雅音繼續轉動眸子,將手指向了另外一人,語氣輕柔:“你,派一些人去幾位親王和那些親王黨的宅外,此前,本宮已經命左相大人在她們的府外安插了暗哨,但左相大人手下人力單薄,如果她們真的有異動,恐怕無法抵擋,你們此去與她們會合好作個照應,以免誤了先機。”
“是!屬下領命!”
被派了差事的身影如同伴一樣,先是對容成雅音行了一禮,然後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還有你。”將視線投注在此時唯一跪在自己身前的那個暗衛身上,容成雅音的麵色沉凝到了極點,“帶幾個你信得過的人出城探查護靈大軍的動向,小心,不要被她們發現……本宮聽說,這護靈大軍裡麵,有半數以上是當年闕端言將軍出征東雲時所率的闕家軍留在青州、良州、撫州的後裔,雖然可能不及當年的闕家軍,但……你應該知道,闕家統兵的本事。”
“是,屬下這就去辦。”
語音剛落,容成雅音的身前就已經空無一人。
沉默了一會,他抬起頭看著頭頂在夜色中盛放的梅花,胸口自闕執墨求嫁起就不斷盤旋著的那股急火才稍稍退卻。
求嫁嗎?
闕執墨,你想要羞辱本宮,恐怕也不是什麼易事。想以兵權要挾,本宮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耍出什麼手段!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吃吃輕笑。
“君後?”
一直站在容成雅音身側的人,聽到笑聲,不由地怔了一下,抬眼快速地掃視著夜色中微微後仰有著優美弧線的頸脖,又趕緊垂下了眼。
知道自己剛剛有些失態,容成雅音卻並不懊惱,收回凝望梅花的視線,他拉緊了披在肩上的外袍,緩緩起身:“走吧。該回去了。本宮答應香兒,今夜要陪著她一起度過……伍統領,香兒的身邊可還周全?”
聽到容成雅音的問話,那被稱作伍統領的女子便立刻半跪下來,朗聲回答:“回君後,按慣例,皇女殿下身邊守護的暗衛分為三等,十名三等負責外殿,十名二等負責內殿,六名一等隨侍,此等防護已經是固若金湯……但屬下自從得知陛下大行的消息,便又派了十二名一等暗衛前往隨侍,又各加派十名二三等暗衛負責內外殿,還請君後寬心。”
“很好。”
聽著回話,容成雅音臉上稍稍露出滿意的神情,此時,又是一陣風過,覺得有千絲萬縷的寒氣透過袍子鑽進肌膚裡,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腳下連忙加快了步子往外走。
出了梅花林,容成雅音又在無名寺裡為女兒祈了福願,才下了山坐進停在山腳的馬車裡在那姓伍的女子護衛下回轉涼都。
剛開始的時候,這一路上還算順遂,但在進入城門之後,容成雅音就漸漸地察覺到馬車行進的速度變得慢了起來,而馬車外也不時可以聽到一些隱約的切切聲響。
容成雅音聽了一會,卻因為離得有些遠,聽得不大真切,猜不出那是什麼動靜,正在奇怪,就聽到駕車的伍姓女子發出了“聿”的一聲輕喝之後,馬車,隨即停了下來。
緊接著,一個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伍統領,前麵……”
“怎麼回事?”
因為那焦急的聲音說了這幾個字就立刻壓低了聲音,容成雅音雖然仔細辨聽,卻也隻聽到禮親王、宵禁等幾個字,但即使隻有這幾個字,卻已經讓他變了顏色,連忙伸手撩開了馬車的車簾出聲問詢,眼眸一抬,看到和伍姓女子低聲說話的人正是之前被他派往與母親的人會合一起監視幾位親王和親王黨的那名暗衛,心裡立刻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人聽到問話,趕忙來到車門邊低聲道:“回君後,前麵是雲雀大街,禮親王帶了一千名禁衛軍正在實行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