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生浪(下) 臘月二十九,是容成雅……(1 / 2)

執墨(女尊) 老衲茹素 5994 字 10個月前

臘月二十九,是容成雅音嫁進闕家的整第三天,也是鳳宵的小年關。

按照常理入門三天新夫要攜禮回訪娘家,並且在娘家留宿一晚,但是因為正好是小年關,這就有點犯了衝撞。

小年關是年關的前一天,在這一天,百業齊歇,家家戶戶都開始為第二天的年關忙碌,而對於新進門的新夫來說,這一天更為重要。

因為新夫進門的第一個小年關,家裡的長輩會把一切的家事交給新夫來處理,一來是要看看新夫持家的能力,二來也是要為了抬舉新夫,讓家裡上下所有的老少以及親朋友好友看到妻家重視新夫,所以,在這一天,新夫們都會絞儘腦汁來過好這個小年關。

容成雅音的回門和小年關撞在了一起,這種情況,如果是彆的新夫一定會和娘家商量,將回門改期,但是容成雅音卻和彆人不同,他的身份太過尊貴,而且他這一次是以芳華太皇的身份下嫁到闕府,他要回家娘家是不敢有人阻止的,隻是,即使是這樣,他也不能在宮中留宿,也不可以在宮裡過午,必須趕在午時前趕回妻家為小年關的這場考驗做準備。

在與闕執墨有了妻夫之實之後,容成雅音把自己關在房裡關了一整天,就連清容也不許進去,也不吃,也不喝,直把清容在門外急得團團轉。不過,這樣的情形到了二十八的晚上就好了,他打開了房門,叫了清容進去聽吩咐。

先是吩咐了清容準備回門的禮物,然後又找來到管家仔仔細細地問了闕家如今所有的人物情況,然後又將他們打發出門,自己叫了晚飯吃了,又認認真真地坐在梳妝台前整理起自己的儀容,那樣子和芳菲殿裡的容成雅音沒有任何區彆,正在備禮的清容偷偷看了幾眼,看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妥,這樣的看不透倒叫他心裡有些發毛起來。

好在這天晚上,闕執墨也沒有到新房裡來,所以當夜一切平靜如常。

二十九日,寅時末刻,容成雅音起了床,梳洗妝扮,清點了清容準備下的禮單,確定無誤之後,又前往闕家老正君何慕顏那裡行了禮,然後在那裡和闕執墨會和,一起出了闕府。

一路上,妻夫二人坐在馬車裡,各自眼觀鼻,鼻觀心,一派的淡然鎮定,倒看不出曾有的激烈交鋒。

到了皇宮門前。

闕執墨去了前殿上朝,容成雅音則進了後宮。

大約是知道了父後已經進了宮,年紀雖然小,但在往天的早朝上卻總還能板著一張粉嫩小臉,端端正正地坐在大殿正中間的鳳椅上聽著朝臣奏本的永平帝,但今天卻總是有些坐立不安,一個小屁股下麵仿佛紮了釘子一樣,左挪右移,一刻也得不到安靜。

看著永平帝的樣子,負責輔佐朝政的左相容成撫韻知道她的心事,便示意在鳳椅旁邊服侍著的宮人早些宣布退朝。

闕執墨站在武將之首的位置,聽著宮人清越的聲音在耳邊飄過,便和眾臣一樣口中山呼萬歲跪拜退朝,隻是她如今的身份在大將軍之上又多了一層,是前鳳後如今的芳華太皇的妻主,算起來是如今永平女帝的繼母,她的跪拜便隻跪彆人的一半就好了。

行完禮,退出前殿,她並沒有和往常一樣退出宮廷,而是站在殿外等候宣召。

外臣,未經許可是不能進入後宮的。

等了大約有半柱香的功夫,一個清秀的宮人急匆匆地奔到了闕執墨的麵前。

“大、大將軍,陛下旨意,大將軍勞苦,不必再入內隨侍了,即刻返家歇息便是。”

聽著宮人略有些喘息的傳旨,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的闕執墨淡淡地掃了一眼遠處巍峨的宮殿,嘴角微微一揚,應了一聲是,就轉身離開了皇宮。

後宮芳菲殿。

故地重遊的容成雅音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麼惆悵的神情,仿佛這裡隻是一個陌生的去處,並不是他之前住了十一年的地方。

而這樣淡淡的神情,直到一聲脆生生的“父後”傳到耳朵裡,才起了變化。

褪去了臉上的那一層淡漠,溫柔的笑意一點一點地從心裡滲出來,他蹲在宮門前,張開雙手,迎接住那一團明黃黃地往他衝來的瘦小身影,卻險些被撞倒,好在清容在他身後防著,扶了他一把,才免去了他跌坐到地上的狼狽模樣,隻是免這個卻免不了肩膀上的傷口被扯動,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擰了擰眉。

“父後,您不開心麼?”隻是那微微的一瞬間,卻被容成雅音抱在懷裡的女娃敏銳地覺察到了,隻見她張著一雙和他有著七八分相似的眼眸,擔憂地看著他,一張粉嫩的小臉板得緊緊的,透著幾分嚴肅,“是不是她欺負您了!若是她欺負您,朕幫您罰她!”

容成雅音有些訝異於女兒此時的神態。

女兒是他入宮五年之後才得來的女兒,也是先帝唯一的女兒,因為是生在春花爛漫的時節,那一聲啼哭響起來的時候,正是滿室盈香,所以先帝才會給女兒取了一個有些男兒氣的名字——染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名字取得男兒氣了,所以,這個女兒從小就嬌氣得緊,受不得一點罵,受不得一點疼,稍有不如意,就會抖上幾顆金豆子,博人同情。

宮裡的皇女一般三歲就要獨居一宮,但她卻硬是憑著撒嬌打潑的手段在先帝那裡討到了五歲方才離開他的身邊。

而他,雖然明知道不好,但這麼多年也就隻有這麼一個女兒,所以也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嗬護著,所以寵得這個女兒更加嬌縱。直到他離開……

那時,福王在芳菲殿上被斬殺,他答應了闕執墨的求嫁,娘親想儘了辦法終於用一個病重的理由給了他一個強有力的理由再嫁,隻是為了逼真,他當時就裝了病,而女兒也被隔絕了開來,想起當日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他的心就一直不曾平靜。

本來以為今天見到女兒,她會向往常一樣蹭在他懷裡哭個不停,卻沒想到,隻不過是小半個月不曾見麵,女兒竟然已經變了。

變得……像是一個皇女了。

隻是,這樣的變化,卻又讓他心疼,如果可以,他寧願女兒還是以前那個嬌縱的模樣,而不是現在這樣一臉嚴肅地自稱“朕”,裝出帝王的樣子。

有些酸楚地眨著眼睛,將盈到眼眶處的淚水逼了回去,容成雅音輕柔地撫了撫女兒粉嫩的小臉,輕輕搖頭:“沒有的事,香兒。父後隻是覺得,香兒好像重了一些,父後都有些抱不動了……”

若是讓香兒知道他和闕執墨之間的種種,他害怕香兒會忍不住找她的麻煩,闕家掌有鳳霄的兵權,如果對陣起來,這鳳霄的江山恐怕……

那他之前的忍耐,不是付之流水了麼?

所以,他絕對不會讓香兒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

“是麼?”如今的鳳染香,卻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女娃娃,應該說,當她不得不把自己的父後嫁給一個朝臣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了褪變,她默默地看著父後薄施了脂粉的臉,心裡暗自感到狐疑。

她知道父後從來都不喜歡這些東西,如今卻要以脂粉來敷麵,難道是在闕家受了欺負,所以,臉色極差,不能素麵相見,才要用這些東西掩飾嗎?

那闕執墨真是可恨!

她的父後,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她一介莽女,竟然敢怠慢了他……若是,她日後羽翼豐滿……

“陛下,可否宣召鎮國大將軍入殿覲見?”

一旁跟隨著永平帝進入芳菲殿的左相容成撫韻看著小皇帝眼神裡難掩的忿懣,暗自歎息了一聲,小聲地出聲提醒。

“不見,不見!”

“朕盼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才和父後見上一麵,她又要來橫插一杠子,討厭死了!朕不見!”仿佛是被踩到了痛腳,從踏入芳菲殿之後就顯出了不同作派的永平帝鳳染香終於露出了以前的幾分樣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宮門的方向。

光是瞪視還不夠,看了一會,似乎還覺得有些不過癮,猛地從容成雅音懷裡起身,大步走到宮門前,狠狠地對著那裡擺放著的一盞半人高的鶴形銅燈踢了一腳,銅燈轟然倒塌,巨大的轟響,嚇得所有的宮人紛紛跪倒在地上山呼萬歲。

“香兒!”

容成雅音被女兒暴怒的模樣給嚇了一跳,趕忙出聲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