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芒初露(下) 後悔……後悔……後悔……(2 / 2)

執墨(女尊) 老衲茹素 5756 字 10個月前

不,不像。

應該說,是先帝的駕崩以及音兒的出嫁,讓香兒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至於謀略,香兒果然不愧為鳳霄皇室血脈,骨子裡天生就有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隻是以前被嬌慣的厲害了,才一直沒有顯現出來。

或許,先帝駕崩,闕執墨的出現,對於香兒來說,是件幸運的事情,如果沒有這些事,香兒……就不會展現出今日的這一麵了。

“左相大人?”沒有聽到回答,那武將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容成撫韻回神,看到跟前的幾人紛紛注視著自己,眉頭皺起又鬆開,如此反複數次,才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陛下雖然年幼,但心思之細密,實非為臣者所能猜度,依愚之拙見,此計雖然凶險,但,細細思量,也唯有這兵行險著,才可以將兵權收回。”

“那左相大人是覺得,此計可行?”站在武將身邊,大約五十出頭的白麵女子,小聲的確認著。

容成撫韻點頭,然後回看著女子,反問道:“譚大人難道還有其他的辦法?”

那女子連連搖頭,隻是臉上終有些不豫:“後進隻是覺得……此計一旦施展,我等便……”

“譚大人,莫不是還想著有退路嗎?”說話的是個三十多歲的英氣女子,大約是年紀輕的緣故,渾身上下透著銳氣,見眾人都把眼光放在她的身上,她轉頭看著身後宮門洞開,仿佛黑夜中張著大嘴的祥福宮,冷笑道,“陛下怕是早就算計好了,宣詔我等進宮,便是這計謀中的一環,你我,隻能依計行事,早已沒有什麼退路了。”

“蔣大人所言甚是!”站在最後的中年女子輕輕歎息,同望著身後的祥福宮,臉上透著敬畏,“今日朝上,我等便依照陛下的計謀行事吧!若是一切順遂……”

說到這裡,這位中年女子便住了口,然後,看著其他人,露出了溫和的笑意:“本官相信,終會有人體味到‘稚子不可欺’的意思。”

說完,中年女子便對著幾人行了揖,往外宮走去。

餘下的幾人,聽到這話,臉上紛紛露出沉思的表情,見她離去,也有樣學樣地跟著離開,隻有容成撫韻走在最後。

稚子不可欺嗎?

容成撫韻的舌尖回味著禮部典撰文尚令的話語,一步一回頭地看著那夜色中的祥福宮,腦海裡一遍遍地回想著剛剛小香兒透著堅毅神彩的臉龐,竟隱隱地覺得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先帝。

先帝嗎?

一定是先帝英靈保佑,鳳霄的江山,一定不會旁落到她人手中的。

一定不會!

想到這裡,容成撫韻的心裡不禁生出了幾分豪氣,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了幾分。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且不說祥福宮裡秘密展開的謀劃,我們先來說說此時的闕執墨。

因為已薨的昭揚女帝尚文抑武,再加上鳳霄戰事不斷絕大多數的將領都被派往各地駐守,所以,在京的武官並不齊全,除了常駐京畿的那些禁軍統領之外,隻是偶爾有些歸朝的將領參加,所以,早朝對於武官而言隻是一個過場,有閒的自然可以去湊個熱鬨,若是沒閒也不必猴急起早趕場。

闕執墨自然也可以托故不去上朝,反正她是先帝大行前親封的鎮國大將軍,說起來還是今上的繼母,去不去朝上,都不敢有人對她有任何的非議。

然而,闕執墨的心思卻是誰也猜不透的,從回到涼都之後,除去和容成雅音成親以及年關休朝的那幾天,她從來沒有落下過一天的朝事。

到了朝上闕執墨眼觀鼻,鼻觀心,化身做了木頭,對於朝上的任何一言一語都置若罔聞,說她囂張,又找不出她囂張的地方,說她恭敬,卻又看不到一絲恭敬的表情,所以,雖然有人看著她就覺得鬨心,卻也沒有辦法。

昨天是闕府闔家遷宅的日子,小皇帝早就以勞苦之名下了旨意免去闕執墨今日的早朝,但是,闕執墨卻並不領情,依然在過了四更之後就換了朝服準備上朝,隻是剛剛走到大門前就停下了腳步。

“大將軍?”

緊跟在她身後被她的身形遮擋住視線的閻子一有些不解,不過,腦袋探出來用眼睛溜了一圈就明白了大將軍駐足的原因。

闕府大門前,站著一抹單薄的身影。

那是一個長相豔麗的少年。

十七八歲的模樣,最是出眾的時候,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在人的眼裡,卻始終覺得有些奇異的違和感。

閻子一看了一會,突然回過神來,讓她覺得不舒服的是這少年的打扮。

少年的樣子,看得出來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繡工精致的夾襖,挺括的及地長裙,精巧的繡鞋,單獨著看起來都是萬裡挑一的,但是這顏色卻有些不對,夾襖是水紅色的,長裙是嫩綠色的,紅紅綠綠地搭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古怪。

古怪歸古怪,閻子一卻不敢多說什麼,因為這少年,正是大將軍昨日新納的侍夫霜華,他……是來送大將軍上朝的?

看了眼大將軍波瀾不驚的俊秀臉龐,閻子一識趣地縮回了腦袋,然後數著步子往後退,一直退到可以看見門前的人卻聽不到人說話的位置才停下腳步。

霜華已經等了闕執墨有兩個時辰了,腦海裡也演練了好幾遍見麵之後要說的話,但是,一轉頭看到她打量著自己的那雙深遂眼瞳,舌頭就不知不覺地打起結來:“妻、妻主,侍……侍……”

“什麼事?”

“那個……侍奴想問……問一聲妻、妻主,侍奴的弟弟……他……”霜華聽著闕執墨的聲音雖然冰冷卻沒有駁斥他的稱呼,心裡的怯意稍稍減了幾分,結結巴巴地開口,組織著話語。

闕執墨眼神一暗:“墨色怎麼了?”

霜華正是要說說墨色,聽到闕執墨的問話,連忙點頭:“對,是墨色……他,他沒怎麼……不過……”

就在霜華結結巴巴想要繼續的時候,斜裡突然插進來一個優美的聲音:“妻主,這是要上朝嗎?”

說話中的兩個人同時轉頭。

闕府的大門前,明豔照人的容成雅音正帶著淺淺的笑意站在那裡。

闕執墨的臉色沉了下來,睨了一眼霜華,淡淡地開口:“我要去上朝,你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吧。”

說完,對著遠處的閻子一招招手,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闕府。

五更時候,早朝按時開始,然而,今天的早朝,卻似乎有些不同。

幾乎是一上朝,端坐在金碧輝煌的鳳形寶座上華冠美服的小皇帝就展開了對武將們的詰難,從上朝人數的不齊整到武將們的萎靡不振的精氣神到涼都禁軍的配置直至整個鳳霄各州的防務,從來都不知道小皇帝竟然會有那麼刁鑽毒辣眼光的武將們聽著那稚嫩的語音將自己經手軍務上的那些漏洞一一揭穿,禁不住一個個冷汗淋漓,汗流頰背,紛紛把眼睛投向站在武將最前端那個挺拔身影。

闕執墨感受著身後那一道道“關愛”的眼神,卻並不開口說話,隻是注視著鳳座之上的小皇帝。

小皇帝今天的精神很不錯。

不,應該說,小皇帝今天將收斂著的鋒芒露了出來。

鋒芒啊……

闕執墨在心底輕笑:終於,忍不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