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該自作多情,庸人自擾……(1 / 2)

二嫁帝王 小舟遙遙 5422 字 9個月前

【2】/晉江文學城首發

暮色沉沉,萬籟俱寂的夜裡隻聽得雪花敲打著窗欞的簌簌聲。

輕紗籠罩的燈燭光線朦朧,身著褻衣的李嫵坐在梳妝鏡前篦發,後背忽的貼上一具溫熱堅實的身軀。

男人的身上還帶著沐浴過後的澡豆香氣,乾淨清爽,他從後擁著她,如粘人的大犬般蹭著她脖間軟肉:“阿嫵。”

李嫵被那氣息弄得發癢,回首看向容貌清雋的男人,彎眸嗔笑:“彆鬨,頭發還沒梳好呢。”

楚明誠朝她伸出手:“為夫幫你。”

李嫵也不推辭,成婚三年來,他待她向來細致溫柔,替她描眉梳發更是常有的閨房之樂。

將手中的半月型鑲珊瑚玳瑁梳遞給他,她闔眸坐著,邊享受身後夫婿溫存,邊與他說起今日都做了些什麼。

楚明誠梳著掌心烏黑柔順的長發,耐心聽罷妻子的話,見她閉口不提趙氏,遲疑片刻,到底還是問出聲:“母親今日來找你了。”

李嫵眼底笑意淡了些,語氣卻不變:“嗯。”

楚明誠皺眉:“我已與她說過多次,這才消停多久……”

“夫君。”李嫵轉身握住他的手,仰臉看他:“這回不怪母親,是我不對。”

看著麵前這張清麗如梨花的嬌顏,楚明誠眸光恍惚,縱然成婚已有三年,每每看到李嫵時,他依舊覺得不大真實,自己藏在心中、仰慕多年的李家小娘子,真的成了他的妻。

“阿嫵,你不必替她遮掩。自你嫁給我,明裡暗裡受了那麼多委屈……”楚明誠反握住她的手,滿臉歉疚:“隻怪我無能,不能時時刻刻護著你。”

李嫵搖頭,朝他淺笑:“嫁給你,不委屈。”

說罷,她將趙氏今日尋來之事如實說了,末了又補了一句:“母親所慮之事,不無道理。”

楚明誠沉默許久,才踟躕道:“那你怎麼想的?”

李嫵看出男人的不安,而這份不安,來源於他的不自信,於是她低下頭,柔軟的臉頰掌心蹭了蹭他的掌心,極儘依賴:“我想了整日,覺得母親說得對。裝病總不能裝一輩子,該麵對的遲早要麵對。何況都已經過去這些年,我早已是你的妻。”

楚明誠最受不住李嫵這份溫柔,胸間一陣激蕩,不禁俯身親了親她的頰:“阿嫵。”

聽出他嗓音裡的啞,李嫵笑著推他:“頭發還沒梳完呢。”

“明早再梳吧。”

說著,也不等她再說,楚明誠彎腰將人抱起,大步走向繡著鴛鴦交頸的紅羅帳中。

***

年節裡的日子忙碌起來,過得格外快,眨眼就到了除夕宮宴當日。

昨夜小夫妻倆廝磨兩回,晨間不由貪覺了些,待到起身梳洗,已是辰正時分。

李嫵苦著臉,埋怨楚明誠:“都怪你非要胡鬨,現下請安遲了,又要惹母親不愉。”

“怪我怪我。”楚明誠給她係上件月白色綢繡葡萄紋大氅,笑意和煦:“今日除夕,又有我陪著,母親不會為難你的。”

李嫵嘴上說著“那就好”,心裡卻是暗自歎氣,趙氏不為難,不代表心裡不記恨。

果不其然,一炷香後,見著姍姍來遲的小夫妻,趙氏皮笑肉不笑地受了他們的請安,並留小倆口一起用了早膳。

然而等倆人一退下,趙氏扭頭就與身後嬤嬤罵道:“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還總纏著我兒廝混!你瞧瞧她那狐媚子樣,也不知給誠兒下了什麼迷魂藥,就非她不可了!”

“今日除夕,夫人莫動氣。”嬤嬤安慰著,又彎腰低語:“待過完這個年,咱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用馬道婆支的那一招。”

提到馬道婆前兩日提及的招數,趙氏眼神輕晃。

這些三教九流的下籍婆子支的招數自不怎麼光彩,初聽時,名門出身的趙氏很是不恥,但想到自家如今的情況,便是再齷齪的手段,隻要能管用,她也願試上一試。

“行了。”趙氏拿帕子掩唇,輕咳一聲:“不提這些,再過幾個時辰就要入宮,也該準備起來了。”

嬤嬤躬身應是,喚來婢女伺候趙氏沐浴更衣,熏香梳妝。

棲梧院內,素箏和音書兩婢也忙著替李嫵梳妝。

“世子妃,今日是除夕,您穿這條粉紅色紗繡海棠花紋長襖,再配件寶藍色襦裙,既俏麗又喜慶。”

“這件粉色長襖是去歲做的,新年新氣象,不如試試上月新做的寶藍緞繡平金雲鶴上襖,大方典雅,還襯主子的膚色。”

“主子平素就穿些青色藍色,今日入宮赴宴,還是穿鮮豔些好。”

“新年穿新衣,穿新的好!”

兩婢拌起嘴來,李嫵按了按額心:“行了,這兩條都收起來,將櫥櫃裡那條湖色梅蘭竹暗紋刻絲襖子取來,我穿那條。”

那條湖色長襖,顏色淡雅而不失華貴,又是今年新裁,倒叫兩婢都住了嘴,連忙去取。

一番換衣梳妝,已是午後,待到窗外日頭偏西,李嫵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還有一陣恍惚。

上巳節後,她就躲在國公府深居簡出,時隔大半年,再次精心打扮,還有些怪不適應。

素箏和音書則是一左一右,對著跟前清麗出眾的美人滿口誇讚:“主子花容月貌,便是穿著這般素淡的顏色,也有另一種風流韻致。”

李嫵笑笑,沒接這茬,隻道:“去書房請世子爺,說我已經收拾妥當,隨時可出門。”

“是。”音書脆生生應下,麻溜請人去了。

**

朱雀大街一如既往的熱鬨繁華,不過現下快到閉市時辰,不少商戶已開始收攤關門,想著早早歸家與親人團聚。

掛著“楚”字燈籠的馬車裡,李嫵盯著輕晃的薑黃色蒲桃紋車簾,馬車離皇城越近,她眼中的憂慮愈深。

一側的楚明誠看出她興致不高,攬過她的肩寬慰:“阿嫵不必憂愁,當今太後仁慈寬和,陛下更是賢明君主,母親從前那般討好麗妃母子,陛下登基後也從未為難過咱們家,而且他一登基,就封了嶽父為國子監祭酒,又對兩位舅兄委以要職,上月太後還給小舅子與端王家的嘉寧郡主賜了婚,種種這般,足以說明聖上聖明賢德,胸襟廣闊,你大可不必自擾……”

這番話叫李嫵眉目稍微舒展。

夫君說得對,新帝既然這般重待她父兄,想來早已放下過去種種——

他如今是皇帝,富有四海,心懷江山,怎會為那點不值一提的小情小愛,耿耿於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