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初相識 六月裡的天氣,雨說下……(1 / 2)

碧城桃花曲 百裡慕秋 5425 字 9個月前

六月裡的天氣,雨說下便下。

楚良辰坐在車輦裡,心情卻悶得和這天氣一般,母親昨日便派家仆特來傳話,今兒從禁中下職後,定要先回魏國公府,想必是顧家的人今日便到了。

一路上都沉默著,齊榮見他悶悶不樂,便陪著笑湊上前道

“公子不要不開心,或許,顧家那個小娘子也沒那麼差……”

良辰白了他一眼,胸中縱有萬分不快,卻又不便發作,隻能掀起了車輦的簾子,悵然的望了一眼外麵的世界,世界疾風驟雨,這突如其來的壞天氣,卻又讓良辰心存了幾分僥幸,但願顧念姿一路上多有阻滯,無法如期而至,自己也可再多得幾日自在。

這位未婚妻,到也不是沒見過,也算得上是他年少時的一個惡夢……

彼時的良辰八歲,魏國公夫人帶他從京城回了一趟常關,國公夫人是常關人,沒出閣前有個閨中蜜友,便是念姿的母親陳夫人,兩位身為人母的閨蜜許久未見了,自是有說不完的體己話,便遣了丫環們帶著倆孩子到園子裡逛逛。

念姿當時也隻有三歲,非要拉著二哥的手儘地主之誼,便將自己的紙鳶拿出讓他玩,紙鳶呼呼飛上了天,兩個小人在地上追著跑,爭著去拽手裡的線,拉去扯來,終是把手中的線扯斷了,紙鳶一倒頭,便飄飄然從半空中直墜下來,歪歪斜斜的掛在了樹枝上。

念姿一看紙鳶折了,便又哭又鬨,良辰擔心母親責罰自己,趕緊去攀爬樹乾,打算將紙鳶取下,念姿卻不依不饒,在他身下死死拽住腳跟,打算自己爭先而上,卻聽嘶的一聲,一個不小心,竟是活生生扯下了良辰的外褲和褻褲,這一下,全都傻眼了,良辰脹紅了臉氣惱的從樹上躍下,一個勁朝國公夫人奔去,後麵跟著念姿,一路追一路嚷嚷

“我瞧見哥哥的小雞兒了……瞧見了……”

園子裡的一眾仆從女使,笑得直不起腰,良辰提著褲子飛快跑進了廳中,一頭紮進母親的懷裡,傷心的哭個不停,兩位母親問明了緣由,也樂得東倒西歪,良辰小小的年紀遭遇了這樣的事情,瞬間竟體會了難於言說的孤獨,所有的人都笑做了一團,唯獨把難堪留給了自己。

念姿見良辰一直哭個不停,覥著小臉上前安慰他

“二哥,不要傷心了……不要傷心了……”

良辰邊哭邊躲著她

她卻突然很講義氣道

“我瞧了二哥的小雞兒,也讓二哥瞧我的……”

說完呼拉拉便將自己的褲子也褪了下來,良辰一愣,一團粉紅的肉肉卻已映入了眼底,他尖聲叫了起來,扭頭插進魏國公夫人的胸口,再也不肯抬臉。

這措手不及的一下,連陳夫人也覺女兒荒唐,忙將她的褲子扯了回去,複又在她的背上拍了一掌,扳著臉教訓道

“姑娘家家的,不知道害羞麼……”

小念姿的義氣之舉,最後竟換了一通訓斥,不高興的撅嘴跑開了。

陳夫人不好意思道

“我這女兒,也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個男身,今世托生也還這般毛毛躁躁!”

魏國公夫人忙安慰陳夫人

“可彆這麼說孩子,我瞧念姿挺不錯的,大大方方的……”

陳夫人乜了她一眼

“不錯?給你做兒媳,你要是不要。”

魏國公夫人笑道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我與你親上加親,豈不是好事一樁!”

兩位母親這裡半真半假的談笑,良辰那廂卻聽得心驚肉跳,兒媳婦,給誰?是大哥還是自己?

魏國公夫人接過他心裡的疑問道

“我家大郎如今都十二歲了,年紀與念姿自是不大合適,說到結親,自是二郎最是適合。”

良辰宛如被雷擊了一般,覺得天都塌了,拉著母親的手哭喪

“娘親,不要……不要……”

魏國公夫人笑道

“這二哥,給他說媳婦還怕羞?”

兩位母親複又一通說笑,良辰卻是羞憤難當,提起褲子飛也似的跑出了前廳。

至此之後,良辰便是打死也不願回常關,每年魏國公夫人回鄉省親,都是由大哥良識陪伴,國公夫人每次返回,必要向他與父親敘述陳夫人與念姿的近況,有時良識也會跟著湊熱鬨道

“你那小媳婦如今都這般高了……”

言罷用手比劃了一下

“長得可漂亮了。”

每每這個時候,良辰便黑著臉不接話,抗議是從有聲到無聲,對於顧念姿這個名字卻是越發抵觸,可無論他多麼不願意,這門親事還是在他十六歲時正式訂了下來,良辰咬牙,決定為了自己的一生做個拚死一博。

他先苦苦哀求父親,讓他想辦法說動母親,去退了這門親事,從門第上的懸殊分析利蔽,又列舉了樁樁件件,顧家姑娘缺失婦德的事例,簡直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企圖將父親拉到自己的統一政營,魏國公雖覺得兒子說的也十分在理,自己堂堂國公爺的公子,不配世家名門之後,卻配小吏之女,說出去是有些砸招牌,可他向來懼內,怕此舉惹了夫人的不痛快,隻得耐下心思安撫兒子

“你母親也是為你好……這婚姻之事還是聽父母的靠譜,你若心裡不痛快,待你娶了顧家小娘子後,再添幾房自己喜歡的妾室,也無不可呀!”

良辰萬萬料不到,自己一番遊說,竟會換來父親這樣的反應,失望至極,便賭氣道

“那父親為何也不多娶幾房妾室。”

魏國公聞聽此言,甚是惱火,他與夫人伉儷情深,早年自己鎮守戍邊,家中一眾事務都是由夫人在操持打理,每每邊關起戰事,還要害她提心吊膽,自己如今掙下的這份功業,怎麼說都有夫人的一半,彆說是娶妾,便是覺得私下裡想上一想其它女子,也是罪過,娶妾這話,原也就是拿來寬慰和敷衍兒子的,卻不料兒子一個不高興,便把他也連帶進去了,居然說得如此朗朗上口,魏國公原還想著開解他,見他如此態度,也無甚好性子與他磨了,當下慍怒道

“這是與長輩說話的態度麼……你這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從古至今,兒女的婚事皆是由父母做主,長輩決定的事,豈容你置喙。”說罷拂袖而去。

良辰在魏國公這裡碰了一鼻子灰,仍是不死心,便又去纏良識,良識那時剛剛入仕,官拜樞密直學士,眼裡隻有仕途,見弟弟這副不情不願的模樣,便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

“你若執意退婚,恐顧家因此惱羞成怒,傳揚出去,說你悔婚,這似乎對你名聲大大不利,官家是最在乎德行之人,如此,恐會影響到你以後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