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哥是否要一起進些涼品。”
良辰蹙眉擺了擺手
“我不吃這個。”
念姿與芝蘭隻能在鋪子前的攤位上坐下，慢慢品著冰雪冷元子，良辰則在一旁負手而立，靜待她倆。
“楚大人，真的是你麼？”
有人婉轉輕聲喚他，良辰聞聲驀然回首，視線尋著聲音而去，在人來人往中撞上了雙少女的剪水秋瞳，心下一驚，頓時呆楞。
腦海裡想念過千百遍的人，卻出現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刻，不合時宜的地方，除了尷尬自然還是尷尬。
良辰甚是懊惱，自己為什麼非要站在這裡，等這兩個不相乾的人，若從打開始便對她們不管不顧，說不定便能在街的另一處遇見心儀的她，那必然會是另一番情景。
少女盈盈淺笑，落落大方的與婢女一道過來與他納禮。
良辰恍了恍神，供手道
“嚴娘子也來逛夜市麼？”
少女名喚嚴芊雪，國子監嚴司業之女，良辰頭一回見她，便是嚴司業將她帶到了國子監，當日漫天風雪，她卻是銀裝素裹，與紅梅爭相輝映，玉骨那愁瘴霧，冰姿自有仙風，一下子便闖進了國子監眾監生的眼中，令人忍不住的浮想聯翩。
嚴芊雪喜詩詞歌賦，時而會在正義堂後架屏與監生一道聽課，那屏風後隱隱約約俏麗的身影，曾是良辰心裡很長一段時間的期盼，隻是因自己已有婚約在身，不得不壓抑住內心的仰慕之情。
嚴芊雪柔聲回話
“我隨父親一道來吃席，父親還要略坐會，我卻覺得有些倦了，便先行出來了……”
良辰稍顯意外
“嚴司業也在麼，到是沒見著？”
嚴芊雪抿了抿唇角
“許久沒見楚大人了……這一向可還好，聽說大人訂婚了，芊雪這裡恭喜大人了！”
良辰猛的打了一個激靈，心中暗歎，消息傳得好快呀！這閨閣之中的女子都知道了，恐也不是什麼可瞞之事了。
心中滿是苦澀之意，卻不知如何回話，對上她的一雙清靈妙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或是錯覺，竟覺得有些哀怨！
“這位小娘子是誰呀？二哥不給介紹介紹！”
這時候念姿過來了，兩人中間硬擠進了個腦袋，偏著頭扯了扯他的衣袖，繼而親熱的挽住他的胳膊。
嚴芊雪的笑一下疆在了臉上，饒是她教養再好，也沒能掩藏住，心裡那一瞬間淡淡的失落。
良辰也從九霄雲外被扯了回來，無可奈何的朝兩位姑娘比了比手
“這位是嚴司業之女嚴娘子，這位是我的……未婚妻顧娘子。”
默默將對方打量了一番，對麵的少女與自己一般年紀，活泛的性子，上等的容色，聽說是從小地方來的，能配這樣的一門親事，心裡應該樂開花了吧！嚴芊雪千方百計克製住了自己的心緒，隱忍的笑著。
“顧娘子的口音，似乎不是京都人氏。”
念姿也迎上了笑臉
“嚴娘子到過常關沒有，我是常關人，不過以後與二哥成婚了，自然也就是京都人氏了，到時候還請嚴娘子時常到府裡坐坐 ，二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她說得心無城府，嚴芊雪卻聽得字字誅心，勉強笑笑
“自然是要去拜會的，隻是時辰已晚，咱們不便相邀，改日也邀顧娘子一道吃茶，那今日……便就此彆過了。”
三人行了禮拜彆，良辰戀戀不舍，望著嚴芊雪的身影消失在人群裡，心中的滋味簡直五味雜陳。
念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憋著笑道
“二哥……魂還在麼？”
良辰氣惱的一巴掌打掉了她的手
“顧娘子不是還打算退婚嗎？何苦在人前與我表現得如此親熱，我今日可是為了你更改戶籍一事，特地跑了一趟，還托了人，若你不打算退婚，這戶籍恐也沒必要去更改。”
念姿看他惱羞成怒，忍不住掩著嘴笑道
“二哥莫惱，知道你為我張羅更改戶籍的事，甚是勞心，需知我也是個知情識趣投桃報李的人，你不是喜歡嚴娘子麼？我替你試試她喜不喜歡你……”
良辰鄂然
“誰告訴你我喜歡嚴娘子。”
念姿靠近了他，附在他耳朵上
“都寫在臉上了，怕是瞞不住啦！”
良辰突然被她揭穿了心事，十分慌亂的推開了她
“可彆胡說八道，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
念姿擺擺手道
“毀不了的……毀不了，若二哥當真喜歡嚴娘子，就該大膽向她表明心意才是，你不言明，難不成還等人家姑娘主動向你表明？”
良辰歎道
“顧念姿，你莫不是暈頭了，我如今尚有婚約在身，去向人家姑娘表明心跡，不被人家當做輕浮孟浪之人才怪，你究竟是想幫我，還是想害我！”
念姿搖了搖頭，對這個魚木腦袋，簡直沒折了，隻能耐下心來向他解釋
“表明心跡，為何就非得你親自去呢！你去自然是隻能讓人打出來，換了我便不一樣，我去替你說道，才會事半功倍。”
良辰半疑半信道
“你……”
念姿得意一笑
“自然是我，你想想，你去向人家姑娘呈情，以後會退婚，人家姑娘可能將你的話信得實在？我去向她呈明實情便不一樣了，若不是當真想退婚，天下間豈有，未婚妻子去替未婚夫牽線搭橋之理，她焉能不信！”
良辰似被她說服了，微微點了點頭，複又狐疑的乜了她一眼
“你憑什麼這麼好心？”
念姿笑盈盈道
“彆以為我是個女子，便沒有俠義的心腸，生平最喜之事，便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家皆大歡喜，各得所愛，便是善載善載……”
良辰的心情一下子便是大好，揮了揮手道
“回去吧！”
言罷大步朝前走了。
芝蘭適才一直在旁看著他們，這時才敢靠近念姿
“姑娘，你當真要幫楚公子牽線搭橋麼？”
念姿雙眼發亮，唇角勾出一抹愉悅的笑
“芝蘭，我好像找到個賺快錢的門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