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這是又有事求我？”

良辰尷尬道

“無事……無事！隻是邀念姿吃酒，若是無空，那便改日吧！

念姿隻覺甚是有趣，咧嘴笑道

“二哥相邀，豈有推脫之理，今日若不應允，隻怕是過了這村便無這店了，二哥稍待，我去廚房弄幾個菜，咱們好好飲上兩杯。”

初秋的夜有了一絲淡淡的涼意，念姿將酒桌置在了涼亭的中央，兩人隔桌而坐，良辰起身，將念姿空置的酒杯斟滿 ，又往自己的杯中添了些，朝念姿舉了舉杯

“念姿，你上京都來也有些時日了，我卻一直沒好好待你，這裡便先自罰一杯吧！”

說罷自個仰麵滿飲了一杯，擱了酒杯歎道

“都是之前對你品性不甚了解所致，今日大哥家裡這事，你原是可以置身事外的，如此攪和了進來，也不怕郡主不明事理責難你，我猜大概也是因母親之故吧！”

他這樣和顏悅色的說話，令念姿意外非常，今兒態度直轉，彬彬有禮之外，居然還多了幾分推心置腹，念姿自覺還是應該無所隱瞞

“魏國公和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有人動了壞心思殘害郡主，讓良識大哥無嗣，不知便是不知了，知道了又豈有坐視不管之理……二哥說對我人品不甚了解，那之前二哥覺得我顧念姿是個什麼樣的人，品性很差麼？”

良辰也如實回話

“之前的印象到也不算太差，隻是貪吃、好財、臉皮厚些而已。”

這是形容一個姑娘家能用的詞麼！

楚家二郎一貫如此瞧自己，到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念姿也不惱他，笑嘻嘻道

“如今又是如何看我呢！竟願意與我一道吃酒，難不成隻短短半日，我便不貪吃、不好財、臉皮也薄了許多……。”

良辰聽不出她在說反話，卻還一本正經道

“這應該是長久養成的習性，怎會短短半日便消失了，隻是念姿除了這些個，也還算是個重情義之人，郡主府裡這事，若遇上個隻顧自己不願吭聲的，那劉嬤嬤還不知道要坑害郡主多久，連帶著大哥也遭殃，母親豈不是沒得孫子抱，所以，我這裡還是得好好的謝你一謝了，往日也算是誤會了你的人品，以後二哥會誠心待你的……”

這回念姿可要好好的與他計較計較了。

“二哥，這重情義便是重情義，怎麼還有算是的，我這重情義是骨子裡帶出來的，怎麼到了你口中，聽上去便是踮著腳尖拚命攀上的，你這稱讚人還帶短斤少量，如此勉強，不要也罷！”

良辰微楞

“我向來實話實說，你這人短處雖多，長處也不少，比方說這菜，便做的極合胃口，咱們朝夕相處了這許久，我竟不知你會做菜？”

望了望桌上置著的幾道小菜，品評道

“這色便是紅綠相勻，聞之芳香四溢，嘗之鹹甜適中，香脆得宜，令人回味悠長，確實是擔得起技藝嫻熟這四字。”

念姿見他終是認可了自己的技藝，也歡欣鼓舞道

“二哥也是時常出入禁中的人，這禁中聽說也有不少娘子擔任禦廚，你品著念姿做的菜與她們做的菜，可能一分高下。”

良辰蹙眉道

“這菜肴便是拿來品嘗的，入口的東西，各有所愛，也各有心得，打什麼擂台，如若一定分，也應該是禦廚娘子們更重精致，喜將食材融彙貫通，這玉盤珍饈 ，饕餮大餐 ，照顧的是八方來人的口胃，需得層次分明，風格多樣，念姿你則喜好化繁從簡，意在保留食材原有汁味，追求的也是清新怡然，悠然自得……這便像是你們女子，有人國色天香，有人清雅質樸，都是不同的美，難分伯仲，也似做人，有人學八麵玲瓏，討巧討喜，有人卻慕君子風骨，求個自由自在，都是各有所得，又各有所失，如何定義！”

念姿到是沒想到，讓他品評一下菜肴，他卻扯了這一通，伸出一個大拇指，對他點了一下，似懂非懂道

“二哥果然是堂堂學士，連做菜也可以扯到做人，真乃好學問。”

良辰不以為然道

“這菜不都是人做出來的麼！人是什麼品性追求，呈上來的菜自也是一般無二，這便是真心的觀照，念姿想做一流的廚娘，自個需得去仔細琢磨琢磨才是。”

夜色溶溶，美酒佳肴，卻對著一個如此不解風情之人，當真是令人掃興。

念姿歎道

“二哥啊！以後若當真娶了嚴娘子，你可不要時不時的訓責她，人家嫁個官人，便是要得到溫柔的疼愛，你來不來便是一通說教，隻會令她覺得無趣得很，這樣於你們夫妻多有不利，咱們女子與男子是不同的，自個官人多些生活裡的小情趣，才會覺得被夫君愛重，活著才覺得有滋有味！”

良辰奇道

“真是如此麼？夫妻之間，不是得相敬如賓，坦誠相待麼……她若有行差出錯之事，我不該認真指點一二麼。”

念姿無奈

“出了錯自然是要指點的，可指點自家娘子，便無需認真了，有時說說笑笑也能達到目的，何不如讓兩下裡都歡喜些……”

良辰有些茫然

“這女子……怎的如此複雜，唉！念姿啊！你說你要是個男子該多好，咱們便可結拜成兄弟，也不必為難，便了卻了母親的心願。”

念姿訕訕

“這個是出娘胎時便定好了，現下改也來不及了！”

良辰自顧自道

“也罷！反正咱們退親後，你也不打算回常關了，要在這京都落戶長久生活，你即叫我一聲二哥，我便一輩子是你兄長，就算是你另立門戶，隻要遇上了難事，都不必見外，要來告之於我，我會竭力幫你，以後若是嫁的官人不成樣，也不要忍著，要大膽合離，如陳姨母一般，反到白白耽誤了一生，更不必老覺自個沒個娘家人，便氣短氣餒，你隻需記住，自個是魏國公府上的人，這一輩子都是！”

前半截還說得好好的，這後半截卻聽得念姿苦著臉直搖頭

“二哥……我說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良辰不以為然

“這不是提點你麼！怕你遇人不淑……”

念姿反駁

“這嫁人也不是女子唯一的出路，你沒瞧

見，如今這京都，隨處都有女子在討生計，我也不缺手腳，若是再勤快些，還怕找不到自己的一席之地，二哥，你若是成心幫我，便祝我心想事成吧！”

良辰又是一怔

“你有心願麼？到也沒聽你提過，是何心願……。”

念姿抿唇一笑

“在京都自立門戶之後，念姿要做一個自己賺錢自己花，幸福快樂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