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式搖站起身來,虛扶了行禮的花武棋一把,笑道:“花夫人這是哪的花,快請坐。”
花武棋和藹的笑了笑,搖搖手,道:“謝小王爺好意,隻是這天公不作美,有雨要來,妾室倒很想與小王爺聊聊家常,可惜。”
李式搖聞言,也不強留,他也不過客套罷了,於是他說:“花夫人說得在理,來日方長,我們改日再聊就是。”
花武棋點點頭。接著她走到了柳許期身側,輕輕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那柳許期沒有要醒的樣子,隻是將頭換了一邊又繼續睡過去了。花武棋見柳許期不理她,於是湊近了他耳側,壓低了聲音道:“你還不快給我起來,想丟臉到什麼時候?再不起來,回去給我抄十遍《無名閣規》!”
那柳許期還是沒有動靜。李式搖見狀,忙說道:“花夫人彆急,許期隻是與我們相談甚歡,多喝了些。”
花武棋回過身來,回以得體的微笑,“小王爺說得是,犬子是調皮了些,希望沒有哪得罪了您。”
李式搖笑:“怎麼會?”
花武棋命人將柳許期架了起來,從他們麵前經過,經過之時她當著李柳二人的麵語氣狠厲的說了句,“回去再收拾你!”
花武棋經過左宣時停住了,對著左宣溫柔的笑著,還拉起了他的手,拍了拍,“宣兒,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對此也很悲慟,六郎他的選擇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人也還是要向前看,有些人錯過了就沒法再回頭了,有些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了,就沒法再改變了,不如多看看其他的風景。”
左宣任由她拉著手,對她的話不表示認同也不表示反對,隻是禮貌的回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花武棋滿意的點了點頭,與李式搖告了彆,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給她兒子說媒?”李式搖望著花武棋的背影,又看向了左宣。
左宣微微歎了口氣,沒有回答李式搖,向屋內走去。
“你怎麼不說話?你難道也這麼想麼?”李式搖追在他身後。
左宣忽然停了下來,回頭問他,“想什麼?”
“你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左宣不解的望著他,想了想覺得他可能指的是柳詢那該死的選擇,於是道:“我覺得她說得對。”
李式搖如被雷劈,他以為左宣覺著花武棋來找他說媒,他覺得很不錯,他打算考慮一下柳許期。
他結結巴巴道:“可,可是,他是你前相好的哥哥啊!你們要好上了,那成日見麵得多尷尬!不行不行,你最好再想想!”
左宣不知道李式搖的思維拐到哪去了,但又覺得他這個提議似乎有趣得緊,他認真思考了一會,笑著說,“你倒是給我找了條好路,要是我將來與那柳許期成婚了,那豈不是能日日見到柳詢,讓他天天看著我,瞧他還能心安理得的與他那小嬌妻日夜親親密密麼?”
李式搖愣住了,趕忙又繼續追了上去:“哎,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式搖從左宣那處出來,自己撐著傘往留春居趕。雨剛開始還小著,但接著便越下越大。直到宛若有人將水從天上往下邊潑之時才堪堪止住不繼續加大了。
如果不是與左宣最後閒聊的那幾句,或許就不會正巧碰著這麼大的雨了。聽說左宣被拒之門外之時也是下這麼大的雨,當時他在雨中淋了兩天兩夜,也不知道後來他有沒有生病,當時似乎還是冬天,無名閣的冬天不知道是不是像京城那般冷。京城冬日裡幾乎不下雨,隻會下雪,鵝毛大雪,如果有機會不知道能不能帶左宣去瞧瞧,溫酒賞雪還有軟香在側,一定彆有一般滋味。
李式搖正發散著思緒,漫遊當中。忽然感到一陣風吹過,自己的脖子上忽然感到一陣涼意。一股溫熱的氣息貼近了他的身體,耳畔也傳來濕潤的呼吸。他微微低頭看了看,居然是一把精致的小刀,那小刀之上還繡著十分繁複漂亮的紋路,似乎像是特彆定製的。
“你想做什麼?我警告你,彆亂來。你要是殺了我,也彆想活了!”李式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但因著那小刀與他脖子幾乎親密無間的距離,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微微發抖。
那人哼笑了一聲,道:“小王爺倒是矜持些,彆老往我懷裡鑽才好。”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雖然他說著調笑的話,似乎遊刃有餘的模樣,但李式搖能明顯通過他的語氣與說話的間隙而聽出他似乎有些體力不支。
“刀就在離我脖子不到一根頭發的距離,你再說!”李式搖刻意提升了音量,希望有人能發現他此時的現狀。
但那男人似乎發覺了李式搖的想法,將刀移近了他的脖子。李式搖稍微晃了一下身形,那刀就在他細嫩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輕微的劃痕,一點紅色血跡順著脖頸留了下來,也染紅了那雪白的小刀。
“哎哎哎,好好好!我不喊了不喊了,壯士饒命饒命!”李式搖立馬放低了聲音,在生命麵前,一切都不重要。
“我這輩子就這麼說話了。”李式搖用很低的氣音說道。
那男人耳力不錯,又或許武功高強所以耳目都很清明,哪怕李式搖聲音如此小,此時雨聲那麼大,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男人哼笑了一聲,道:“很好,繼續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