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我殺人不眨眼 “那就好。”……(1 / 2)

將軍的末世妻 倦北 4318 字 9個月前

在國子監讀書的學生被稱為監生,沈素秋作為唯一一個女監生,名氣很大,幾乎都城所有的讀書人都認得她。

她站在距離沈素欽不遠的地方。

“沈監生怎麼看《東梁賦》?”有人高聲問。

沈素秋擺擺手,她並不喜歡嘩眾取寵。

“說說吧沈監生。”

“對啊,說說吧,難得見到您。”

“說說吧。”

沈素秋拗不過眾人,開口道:“《東梁賦》文風飄逸雋秀,想象奇異詭譎,讀之磅礴大氣酣暢淋漓,沒人能否認它的出色。”

“可它無用。”有人堅持道。

“真的無用嗎?”沈素秋問,“一個人之所以為人,一個國家之所以成國家,靠的是魂是思想和精神。千百年後,大梁或許不在了,但它卻能在《東梁賦》裡獲得永生。”

沈素欽聽她侃侃而談,覺得甚是無聊,手裡擺弄著桌上的茶盞,一不小心就弄出了聲響,這聲音還挺明顯的。

沈素秋倏然看過來,冷淡開口:“沈二小姐似乎不以為然?”

沈二?

那不就是沈監生的庶妹,那個養在鄉下卻又飛上枝頭的麻雀?

眾人目光灼灼地望向沈素欽,眼裡滿是好奇。

沈素欽此時正懶懶散散地倚在靠背椅上,見眾人望過來,隨意擺了擺手道:“我確實覺得《東梁賦》不怎麼樣,不是因為什麼永生不永生的,單純覺得名過其實了些。”

樓內頓時一陣嘩然。

“膽子可真大。”

“怕是在鄉下沒讀幾年書吧。”

“我猜她壓根看不懂《東梁賦》。”

沈素秋抬手,示意眾人禁聲,樓內果然安靜下來。

“沈二小姐請細說。”她緩緩道。

沈素欽曉得她想為難自己,便坐直身子將茶盞推至一旁,淡聲道:“這《東梁賦》乍看之下雖然飄逸雋秀,但細看便知辭藻堆砌、矯情扭捏,言之無物。”

從頭到尾沒出過聲的蕭平川,眉頭微挑,心中久違地升起一絲看熱鬨的閒情雅致。

“胡言亂語!”樓下人群中有人怒道。

“你說《東梁賦》言之無物,有本事你寫篇更厲害的出來。”

“文兄言過了,她一個鄉下村姑,識得幾個字,嘩眾取寵的跳梁小醜罷了。”

眾人哈哈大笑。

沈素欽倒是淡定得很,待眾人笑得差不多了,才幽幽回道:“文者,貫道之器也。它《東梁賦》一篇淺薄的無病呻吟之作,貫的什麼道,貫的虛浮享樂之道罷了。在坐的家裡囤有萬兩金銀,自然可以說些‘何不食肉糜’的廢話。是吧,沈大小姐。”

“人分三六九等,文章自然也有高低之分。你出生低賤,品不透這等上上之作也不奇怪。”沈素秋回。

“哦,沈監生原來看不起我等下裡巴人呐。”

沈素秋環胸,默然不語,似乎是默認了。

沈素欽點頭,起身,走到二樓圍欄處,低頭對樓下眾人說:“讀書還讀出三六九等了,都城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家師曾說:知四時,可保一季溫飽;知《氾勝之書》,可保半年溫飽;若知《齊民要術》,則溫飽無憂。你們瞧,也不是人人都在寫《東梁賦》。書無貴賤,人有高低,自在隨心,做你們想做的就好。”

這話她是對那些體恤民生艱難的寒門學子說的。

一番話,高下立現。

沈素秋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樓下有跟著走的,也有站著不動的。

“沈二小姐讀過書?”有人問。

“認得幾個字。”沈素欽回。

“東梁山就在浮梁吧,沈二小姐認得寫《東梁賦》的人嗎?”

《東梁賦》沒有署名,所以至今無人知曉其作者,有人說看筆力,應該是位底蘊深厚的老者。

“好了好了,今日清談會到此為止,大家散了吧。”掌櫃的發話。

一聽這話,眾人也不糾結,漸漸散去。

蕭平川倒是沒走,帶著柴順和許有財過來,主動開口道:“剛才沈二小姐一番話,醍醐灌頂。”

沈素欽轉身,順勢雙手一壓,坐在二樓欄杆上,歪頭瞧他。

蕭平川被嚇一跳,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小心。”

沈素欽雙腿晃悠晃悠:“摔不死。將軍,問你個問題。”

“你問。”

“疏勒河裡有魚嗎?”

蕭平川:......

蕭平川:“有。”

“好吃嗎?”

“一般。”

“哦。”

“你不怕我?”

疏勒河常年風沙不斷,將北境人吹得格外粗糙,渾身上下都是粗野狂悖的氣場,一般人不敢近身。

“為什麼要怕?”沈素欽反問。

“他們說我殺人不眨眼。”

“你是麼?”

蕭平川目光直直看著她,“我是。”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