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還要堅持為這樣的朝廷賣命嗎?”她好奇。
“我們從來不是為朝廷,而是為死在沙陀彎刀之下的父母兄弟。這是世仇,不死不休。再說了,若我們不站出來,縉州的慘禍會在大梁各地重複上演,我們不能退,也不敢退。”
沈素欽緩緩補上一句:“所以哪怕餓著肚子也要打戰。”
“是。沙陀一日不滅,黑旗軍一日不散。”
沈素欽起身,推開窗戶,此時已經夜深,黑沉沉的天幕上綴著點點星光,雖然微弱,但足夠耀眼。
她深吸一口氣:“太子站你這邊?”
“嗯。”
“安排我與太子見一麵吧。”她回頭對蕭平川說。
轉天一大早,沈素欽就找來居桃,說要去蘇府一趟。
蘇府就是之前沈素欽提過的嘉州蘇家,專做布料生意。
嘉州魚米之鄉,養蠶緙絲、織布繡花的曆史可以追溯至千年前。
蘇家又是世代相傳的絲織世家,盤踞在嘉州幾百年,早已是個不知家底幾何的龐然大物。
眼下,蘇家傳到蘇逾白這一代,恰遇上大梁將頽未頽,蘇家該往哪走,全係在這個年輕的家主身上。
開門的是管事,居桃一早就跟蘇家打過招呼,說要來拜訪。
管事大門一開,便笑眯眯地說:“哎喲沈主事怎麼這個時辰就跑來了,快進來。”
“你們當家起了麼?”
“還沒。”
“把他弄起來,就說我有急事找。”
管事忙點頭,“沈主事廳裡坐,我去請我們當家。”
“嗯。”
沈素欽帶著居桃熟門熟路地往帶客廳走,有丫鬟奉上熱茶,她順手往居桃手裡塞了一杯,“喝點,暖暖身子。”
不多時,蘇逾白披著外裳胡亂套了鞋子就跑進來了,“老楊說你有急事,什麼事?”
沈素欽開門見山:“我跟時雲珠鬨翻了。”
蘇逾白這會兒倒是不著急了,踮著腳走去椅子上盤腿坐下,問:“因為你罵世家,她怕受牽連,找你黴頭了?”
沈素欽垂眸喝茶,這個蘇逾白腦子太好使,她還什麼都沒說呢,就被猜了個七七八八。
“也不全是。沈景和當年怎麼娶的時雲珠你知道嗎?”
“聽過一些。”
“我本以為他們夫妻這麼多年,多少會有些感情。”沈素欽冷臉。
“你要管?”
“要管。”
她跟蘇逾白算得上青梅竹馬。
因為師娘出身嘉州蘇家,蘇逾白小時候經常跟在老師身邊讀書識字,算得上她半個師兄。
另外,她的興源酒樓之所以能做這麼大,背後也有蘇家的支持。
“那你管唄,找我做什麼?”
“找你自然有好事。”
蘇逾白不信。
沈素欽傾身,“你不是一直頭疼蘇家插不進北方市場麼?眼下機會來了。”
蘇逾白眉頭一皺,抬手示意管家將下人都清走。
“細說。”
“蘇家進入北方的第一道檻是錦雲坊,我沒說錯吧。”沈素欽問。
蘇逾白不置可否。
“錦雲坊是沈家的,更是太子的,我相信隻要能給太子賺錢,他不介意是給錦雲坊撐腰,還是給蘇織坊撐腰。”
蘇逾白似笑非笑,“你錯了,錦雲坊背後,真正站的不是太子,而是裴家。眼下你以為錦雲坊為太子所用,那是因為裴家還看重他這個太子。一旦太子成了棄子呢?你看錦雲坊聽誰的。”他端起桌上的酥酪,問沈素欽,“喝麼?”
沈素欽搖頭:“那你的意思是?”
“你不該來勸我,你該去勸太子,看他是否願意冒著開罪世家的危險站在你這邊。”
“那你呢?”沈素欽問,“若太子答應,你可願站我這邊?”
蘇逾白垂眸,沒有直接回她。
他如今是蘇家當家,肩負著蘇家上下幾百口人的生計,一旦攪和進去,那可真就生死不由己了。
他沉默半晌,“我要好處。”
“彆說什麼從龍之功。”他補上一句。
“隻要錦雲坊易主,我就替你跟黑旗軍搭線,他們亟需數萬件冬衣,這筆生意穩賺不賠且可以做長久計。”
蘇逾白眼睛一眯,“這事得歸朝廷管吧。”
“朝廷有錢也萬不會花在北境。”沈素欽說。
“那蕭平川手裡有錢?”
“有,六七十萬。退一步講,哪怕他沒有也沒關係,我有。”
蘇逾白雙手環胸,上下打量她道:“你動心了?”
“動什麼心,說正事呢。你見過我做虧本生意?”
“嘖嘖,沒見過。”蘇逾白語氣有些辛災樂禍,“不過他畢竟是你夫君,你跟他談生意,萬一他跟你談感情呢?”
沈素欽:“說正事!”
蘇逾白點她,“我說的難道不是正事?”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隻說乾不乾吧?”
蘇逾白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道:“想讓我幫你可以,拿下太子和黑旗軍。”
“可以。”沈素欽起身,“三日之內,我給你消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