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小茉莉又遇到了周懷青。
在去得月閣的路上。
“好巧。”周懷青笑著對她打招呼。
小茉莉隻是點了點頭回應,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想要快點離開。
還沒等她動身離開,周懷青就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隻是一下,便很快的鬆開了。
周懷青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飽受國外的文化熏陶,奉行紳士風度,卻總是在遇見她的時候忘卻的一乾二淨,變得像孩童時期般隨性。
“你叫什麼名字?”
“小茉莉。”她說。
他笑著默念,“真好聽。”
這麼多年了,察言觀色她也算是學到了點皮毛,小茉莉瞧出了他的意思,莫名的心口一涼。
她鬼使神差地衝他一笑,說道:“想找我可以去得月閣。”
說完她就後悔了。
周懷青早些年上的高級學堂裡的人教養也很好,沒有人說過這些,再加上他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就更不知情了。
“那是什麼地方?”
小茉莉一愣,越發覺得自己可恥了,一個不知道得月閣的人自己卻這樣“害”他。
“一個不是你該去的地方。”說完這話小茉莉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莫名的鼻頭一陣酸意來襲。
她很清楚的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周懷青看著小茉莉離去的背影,仔細回想著剛才聊天的細節,心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總感覺她好像生氣了。
他走回了律師所,思索著得月閣是什麼地方。
茶樓嗎?
周懷青好奇地問同事:“你知道得月閣是什麼地方嗎?”
同事一愣,“你問這個乾什麼?”他急忙放低音量,“風塵之地,前些年叫月樓。”
周懷青的腦子一片空白,後來同事說的話就沒再聽清了。
周懷青回想著兩人第二次見麵時她手臂上的淤青,想起剛剛她走後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原來是這樣……
同事見他愣愣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自己的勸告,無奈地搖了搖頭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周懷青腦海裡浮現出她的那副模樣,白皙的皮膚,瘦小的身板,走起路來規規矩矩的,頗有些閨中女子的模樣。
沒想到她竟然……
周懷青心裡倒沒有任何的反感反倒覺得心疼和惋惜,不知道她以前是什麼模樣。
就因為她的一句話,導致周懷青一整日都無精打采的,下班後沒有回到住所,漫無目的地走,竟走到了得月閣。
南城最大的風塵之地,環境乾淨,姑娘又多。
周懷青看見幾個姑娘大雪天站在門口攬客,似乎是注意到了他打量的目光,其中一個走到了他的跟前:“先生要進來看看嘛。”
女人的唇瓣塗上了鮮紅的胭脂,不怕冷的穿著一身旗袍,看起來風情萬種。
周懷青思索了片刻,“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叫小茉莉的。”
女人一聽到他是來找小茉莉的,翻了個白眼扭頭就走,“又是她,真晦氣。”
小桃也站在門口攬客,聽見男人是來找小茉莉的,忙上前說:“先生,是有個叫小茉莉的,是有什麼事嗎?”
“嗯,可以幫我叫她一下嗎?”
小桃打量著男人,穿的規規矩矩,穿的像是租界地的洋人穿的衣服,舉止言談看起來都不像是普通人,總覺得這檔事說出來都是對他的玷汙,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她支支吾吾的說:“小茉莉她在……陪客人。”
這種地方,陪客人的意思不用想都知道,周懷青的心上一緊,他啞著嗓子說:“麻煩等她好了,讓她出來見我。”
小桃一臉為難,但看在男人長的不像壞人的份上便應下了。
一個時辰後,小隔間裡小茉莉麻木地穿著衣服,身邊的男人已入睡。
小茉莉聽見敲門聲,一看是小桃。
“小茉莉,外頭有人找你。”
“誰?”
小桃搖了搖頭,“不清楚,是一個穿著洋裝的男人,他已經在雪下等了快一個時辰了,你去看看吧。”
小桃這麼一說,小茉莉腦海裡立馬浮現出周懷青的模樣,她更後悔早上說出嘴的話了,如果沒說的話自己在他眼中好歹還是乾淨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自己剛剛從彆人懷裡出來,站在雪中仰頭看他。
“找我有什麼事?”小茉莉說。
見男人未出聲,小茉莉乾脆破罐子破摔,“你是來睡我的嗎?”
要毀就毀的徹底點吧。
周懷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鬼使神差的點頭,然後被她帶進了屋內。
他看著小茉莉慢慢地解開扣子,他終於回過神來,慌張地按住她的手讓她停下來。
“就坐著聊天,不必如此。”
“你走完我還有其他人呢。”
“我付了很多,付了一整晚的!”周懷青慌亂的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小茉莉被他的話驚到語窮。
“你想聊什麼?”
周懷青沉默了許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多大的時候來的這兒?”
“十二。”小茉莉說。
說完後周懷青又不知道說什麼了,他靜靜地看著小茉莉的臉。
昏暗的燈光之下,周懷青越看越覺得眼熟,但記不起是在哪裡見過,“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周先生,您說笑了。”小茉莉低下頭,整理著衣角。
“我好像沒有說過自己姓什麼。”一句話將小茉莉打的措手不及。
所有的偽裝都顯得不堪一擊。
見小茉莉默不作聲,周懷青也不再逼問。
日後的每一天,周懷青都會來小茉莉這裡過夜,一待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