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青強撐著藥效讓自己清醒過來，心裡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車子還在前進，他啞著嗓子急切地喊著司機的名字，懇求前頭的人能停下車來。

他的心臟跳得飛快，不安的情緒蔓延，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他拚命地望向人群，卻看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藥效依舊強烈的侵蝕著他的意誌力，他強忍著藥效下的困意去一遍又一遍地捶打著車窗。

他必須撐下去，小茉莉還在等著他。

洞房花燭夜。

沈戚的頭被繡著金鷓鴣的紅蓋頭蓋著，婚禮的步驟他早已被告知，卻遲遲沒有起身為她掀蓋頭。

沈戚終於忍不住了，她掀開自己的蓋頭，走到周懷青跟前。

周懷青呆滯地看著沈戚，幻想著小茉莉穿這身的模樣，“我家軟軟穿一定好看。”

沈戚的嫉妒在此刻達到了頂峰，她不再掩飾著自己對小茉莉的厭惡。

“她早死了！彆再想著她了。”沈戚譏笑道。

她彎腰湊到周懷青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講述著小茉莉悲慘的命運。

“小茉莉回窯子了，那些男人下手真狠，弄得她身上都是傷。”

“噢，對了。有個身上還帶著病，強迫她發生關係，然後你猜怎麼著？”

“那個死女人那麼小就染病了，真可憐哈哈哈哈。”

“臟死了，賤人有賤命……”

“她好傻呀，隻是為了幫你湊醫藥費。”

“她把錢送到了醫院，我把錢燒了，那臟錢怎麼能用到你的身上呢。”

沈戚的語言裡滿是厭惡，還帶著痛快的意味，她想著她總算是把那個女人給盼死了。

如果不是她那麼傻，沈戚的計劃不可能會這麼快成功的。

“今年的冬天冷，小茉莉被用一卷草席扔在了大馬路。”沈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笑得格外燦爛，“如果你在車上醒來的話，說不定還能在路上看見她的屍體呢……”

“夠了！”周懷青用力拍著桌子，他嗬斥著沈戚想繼續說下去的嘴。沈戚的話無疑是在將他的傷疤一層又一層的扒開，然後再一遍又一遍的縫上。

不可能的，她在說謊！

他反複的給自己洗腦，催眠著自己。

“怎麼，這就聽不下去了？”沈戚突然有些討厭周懷青，討厭他從來都不看她，討厭他喜歡那個j女。

周懷青的手微微打顫，他的腦子一片混亂，他還記得那天陪小茉莉給小桃送行的情形。

如今，腦海中那張草席裡的人換了臉，變成了小茉莉的模樣。

如果不是她，他們都快成親了。

他忍不住掐住沈戚的脖子。

周懷青的手勁很大，像是發了失心瘋般。

沈戚慌了，她漸漸呼吸不上來了，她拚命地摳周懷青的手，求生欲此時達到了巔峰。

周懷青的理智恢複過來，他鬆開了手。

沈戚癱倒再地上，她用力的咳嗽，暗罵他是個瘋子。

“軟軟不喜歡我這樣，不能讓她擔心。”周懷青失神的默念。

他慌張的敲著門，想讓下人給他開門。

他要去找小茉莉，天這麼冷，她會生病的。

“開門吧，算我求你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喚著父親和母親。

沒有一個人理他。

雪夜，雪花一片又一片的落滿屋頂。

直至破曉，下人們才將門打開。

周懷青衝出大門，徹夜未眠的他癱倒在地上。

他也顧不上自己，釀蹌起身。

大雪天裡，周懷青毫無頭緒的尋找著小茉莉的身影。

他走到一個街角，一卷草席上已積起一層薄雪。

他緩緩上前，雙腿癱倒在地上。

他伸出通紅的手指，顫抖著不敢揭開草席。

女人的臉色煞白，已經結有一層冰花。

她的身體腐朽，飄散著難聞的氣味。

“軟軟。”

他喚著她的名字。

他將她摟在懷裡，難聞的氣味讓他反胃。

周懷青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厲聲痛哭。

淚水落在女人的臉上，像是女人在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