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從身後將我環住,聲音哀傷如訴:“灼華••••••不要走,我已等了你好多年,不要走••••••”那懷抱溫暖真實,套著紅豔喜服的雙臂,將我圈的死緊。
他不是思卿,不是。思卿永遠不能如此真實有力的抱住我,也永遠不會。思卿留給我的唯一觸感,隻是虛無,抓不住的虛無。
對不起,夫君,謝謝你的包容,等了我這麼多年。
向後旋轉過身子,與顧少將軍顧修鄴相視而立,縱使他的麵容氣息再像思卿,可是我已知道,他不是。
“夫君。”我羞澀的啟口,幾分羞赧,幾分苦澀。
顧修鄴的唇角更加上揚,珠玉般的聲音染上濃濃的欣喜與眷戀:“灼華,灼華,我終於等到你了,終於等到你了••••••”尾音居然帶出了些哽咽的味道。
心中不禁更生出幾分羞慚:夫君,灼華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傾心等待。上天畢竟待我不薄,竟讓你與思卿生的一模一樣。今後,我必一心一意,以待思卿之心待你,盼琴瑟和鳴,齊眉共老。
思卿,你我的故事,從此便落幕了吧——又何嘗曾有過什麼故事?不過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罷了。顧休鄴吹熄蠟燭,環我上床,為我揭開層層嫁衣的時候,我如是想。
饒是如此,當我隔著他的身軀斜看向床邊紛亂的紅衣中那枝突兀的白梅時,仍是禁不住濕了眼眶。此時他正專心地吻著我的鎖骨,不意抬起頭來看到我眼角淚光,隨著我的視線方向看過去,自是也看到了那枝繡在嫁衣襟口上的白梅。
他的動作停頓下來,一陣沉默。
該怎麼向他解釋這枝突兀的白梅?心頭忐忑不安,不敢看他,仍舊死死地盯住那枝白梅。
然而他居然什麼也沒有問沒有說,又繼續吻起我的鎖骨,細細密密。我偷偷地看向他的表情,無怒也無疑惑,眼中卻似乎蒙上了隱隱的水氣。
他會笑,也會哭,他的心思我看不透••••••他果然隻是顧修鄴,不是思卿••••••
這當口,怎能又想起思卿?!我深吸了一口氣,主動纏住顧修鄴的頸項,投身入顧家新婦的命運,決心不再回頭。
第二日清晨,我昏昏沉沉地醒來,看到橫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肌肉結實,皮膚粗糙,閃著健康的小麥色澤,那是長期習武的將軍的手臂。
第二日清晨,我昏昏沉沉地醒來,看到橫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肌肉結實,皮膚粗糙,閃著健康的小麥色澤,那是長期習武的將軍的手臂。
!
昨晚那潔白如玉的手指呢?!
我慌忙去看枕邊人的臉,英俊挺拔,濃黑的雙眉,緊抿的嘴唇,麥色的肌膚,便在睡夢中也透出飛揚的意氣與滿滿的自信。
“啊!——”這不是昨夜揭去我蓋頭的人!那個酷似思卿的人,和現在枕邊的青年,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顧修鄴?我究竟是與誰共渡了洞房花燭夜?
丫環聽到我驚恐的尖叫聲急急地叩門:“少夫人!少夫人!你怎麼了?”身旁的青年亦被驚醒,安撫地攥住我的手,擔心的問:“灼華?怎麼了?”他的聲音很有力,他的眼神很明亮,他的手掌很寬厚,撫去了我內心些微的擔憂驚懼。
“我••••••你,你是我的夫君顧修鄴麼?”
“當然了!”他失笑,“不然,我怎麼會在這裡?”似是看出了我的不安,又續道:“不過也是,咱們拜堂之前並未見過一麵,認不得是人之常情,倒是在下方才失禮了。”
“那••••••那昨晚,昨晚是你••••••呃,是你揭開我的蓋頭麼?”有些話實在是羞於啟口,我隻得委婉地問著。
他再次失笑:“啊?當然啊!不過昨晚被兄弟們灌得有點多了,隻記得推開了房門,後麵的反倒記不清楚了。失禮失禮。”
“••••••”
我一陣脫力,為著這語焉不詳的答案,為著自己語焉不詳的心。
思卿,思卿,這個時候,居然又著魔般的想起你,想立刻回去問你,是否與昨夜一切的詭異有關。
終是鬼迷了心竅吧,也許一切就如同顧修鄴所說,根本無絲毫詭異之處,隻不過是他喝醉了記不清楚了,隻不過是我恍惚中生了幻覺。
於是收拾心情,拜見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