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穆寧雪沒有任何猶豫的拒絕了,剛喝醉時的迷茫在她的臉上不複存在,現在的她連語氣都帶上了一股幽怨,“放你走了,你就去和彆的人聊天了。”
酒後吐真言,池慕清終於相信這句話了,遺憾的是真言並不是針對她問出的問題,而是往其他方麵展開,尤其是這種憋壞了的醋意,讓她覺得自己隻要說錯一個字,手上的冰鎖就一定會變成一個大大的毀滅魔法,不過這件事情本身就挺好解釋的,而且她小小的占有欲在池慕清眼裡更是喜歡的打緊。
“我和她講的都是關於你的事呀。”池慕清靠近了一點,親上了她的臉頰,沒停留多久便離開了,她剛想再說些什麼,圈住雙手的鎖鏈被人輕輕一拉,她整個人踉蹌著跌進了穆寧雪的懷裡。
事情發展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等等,你喝醉能用魔法就算了,為什麼還能把人抱起來飛啊???
你到底是不是裝的!!!
……
一覺醒來時,外麵的陽光從窗戶灑了下來,暖乎乎的讓人身心陶醉,但穆寧雪還有些迷糊的大腦顯然沒有得到陽光的滋潤,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遨遊,逐漸拚成了一副完整的圖畫,她的瞳孔猛的放大,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醒了?現在可以幫我鬆開了嗎?”池慕清睜開惺忪的雙眼,將手往前推了推,她話還沒有說完,上麵的枷鎖已經解開,留下兩條很是明顯的紅印,穆寧雪咬著下唇,眼裡似乎有淚花閃爍,愧疚與後悔充斥在她的腦海,她彆過臉去,根本不敢看池慕清的表情。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穆寧雪沉默了很久,才冒出這麼一句,她那時隻想著讓池慕清離自己近一點,可是卻對做出這種行為是完全沒有印象的,她甚至都不想承認那個人竟然是她自己。
“不用自責,我本來就沒什麼事。”池慕清活動了一下手腕,其實她綁的又不緊,隻是她的皮膚本來就白,所以留下的痕跡很明顯,造成的實質性傷害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說起責怪,她倒是還對自己瘋狂腦補的那些無地自容的想法感到羞愧,怎麼可能會去責怪她純潔無瑕的雪雪呢。
“你會不會討厭這樣的我,你不會覺得我喝醉了很奇怪嗎?”穆寧雪低沉著聲音說道。
“奇怪什麼?明明很可愛啊,還會臉紅撒嬌呢,難不成你真的想要和我玩什麼魔法唔……”她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就被死死的捂住了,穆寧雪的手顫抖著,表情含著巨大的羞恥與悲憤,她幾乎是從牙齒裡擠出來一句話,但就連那句話都是顫抖著說出來的。
“我沒有那種想法。”
池慕清眨了眨眼,收起了調侃她的心思,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紅痕,扯出了一個笑容:“那你昨天抱著我又親又啃的,我今天見不得人了,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我……”穆寧雪啞口無言了,無法反駁她的話,因為這是一件荒謬的事實。
“你回答我個問題,當做補償。”池慕清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說出的話如同埋伏好的獵人一樣等待著兔子踩進他布置好的陷阱。
“什麼?”穆寧雪不帶任何猶豫的就踩了進去,她能感覺到這個陷阱是無害的,更像是想要找個機會把兔子抓進家裡為她療愈傷口,而不是捕獲宰殺。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和她預想的一樣,池慕清問出的就是一個很平常的,甚至都不能算作是補償的問題,這種程度的提問一般來說隻要隨意的回答就好了,例如對你一見鐘情,又或是列舉出某些點點滴滴拚湊一下,組成一個看似認真,其實十分敷衍的回答。
感情裡的事情確實是這樣,有時候人們問出一個這樣的問題時,除了好奇心以外,其實大多數是想要獲得一種安全感,比如問“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這種問題,和“你喜歡我什麼”一樣,都會讓伴侶有些難以作答,前者並不是想不起來,隻是她也很難確定這到底發生在什麼時候了,說一見鐘情顯得太過輕率,說某些時間點又很容易讓人對那件事情產生聯想,於是人們在這個問題上麵總是含糊不清,用上了“大概”、“可能”等詞語,來表明自己雖然記不清,但就是莫名其妙喜歡上了的心意。
後者則更加難以解釋,“你喜歡我什麼”本就是一個很有發揮空間的問題,我可以侃侃而談把一係列優點列舉出來,甚至還可以做個分析圖表告訴你哪個哪個好,笨拙的人說不出話,隻好乾巴巴的說著會用行動證明,不可否認的是愛確實是有千百種表達方式,語言是一種,能否讓愛人透過自己愚笨的表達方式感受到愛意又是另一種,但想要滿足安全感,估計沒有人會否認隻有一個確切的答案才能滿足這份需求,其他的一切含糊答案在這通通都不作數。
你問我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我告訴你是在一個偶然的黃昏,你衝我笑了一下,那個笑容很好看,於是願意為了它把一生都搭進去;你問我喜歡你什麼,我告訴你我喜歡你被生活狠狠敲打卻不服輸的性格,我喜歡你連自己都苦惱的小肚子,我喜歡你的焦慮與對明天的憂愁,我喜歡你很多很多,我不會像討論深遠謀略的政治家一樣誇誇其談,我隻會牽起你的手,感受著那些無傷大雅的小缺點,最後鄭重的告訴你。
我喜歡你的一切。
穆寧雪當然不會充當那個隨意敷衍的傻瓜,如果是池慕清問出的問題,那她就會絞儘腦汁,翻遍記憶也會給她一篇完整的答複,並且一定是用篤定的語氣說出口的,她並不想用問出問題一樣的疑問語氣,這會讓人覺得很沒底。
聽到這個問題時,她思考了一會,隱隱約約想起來昨天晚上池慕清也問過一樣的話,可她那時候醉的一塌糊塗,哪還能像現在這樣子把記憶理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得出了一個連她自己也有一些驚訝,卻又不得不去相信的結論:“你帶我逃跑那天就喜歡上你了。”
她沒有用“可能”,也沒有用“大概”,那是一種非常確定的語氣,這讓池慕清感到十分震驚,沒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時間實在是太早太早,很難讓人相信那個時候的她就體會到了世界上最複雜的情感。
“我很確定,我知道你想要問的是我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上你的,可我並不想說那些,追溯到很早以前,我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對你動了心,我做不到用沒有發掘出這段感情來掩蓋它,因為我早就已經對你產生了情愫,哪怕過了很久很久之後,我才明白這份感情究竟為何物,但依舊改變不了它的真正誕生是從那一天開始,而且,以後也一直不會結束。”穆寧雪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莊重,這些話無異於是在表白,池慕清眼睛閃了閃,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完全出乎意料,穆寧雪的話直接顛覆了她之前預想的一切,她以為最多最多就是帝都重逢的時候發生的點點滴滴喜歡上的,可是她真的沒有想到是那一天,難怪她願意對自己那麼好,難怪她寧願請假也要和自己到處亂跑,一切的一切,在很早以前就埋下了種子,直到今天那棵樹的影子遮蓋住了她,為她擋住了暴烈的風吹日曬,她才後知後覺這顆小小的種子長成了不可撼動的參天大樹。
那她呢?她又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是麵對吸血鬼被擁進懷裡的時候嗎?是恰巧發現她專門為自己去觸摸那架鋼琴的時候嗎?是第一次體會到緊緊擁抱滋味的時候嗎?
然後,她突然看到了一雙如月光般清亮的眼眸,那雙眸子和小時候相比成熟了不少,但卻依舊能和記憶裡的眼神重疊在一起,像是迷霧中有人點了一盞燈,一切都有了明確的方向,隻需往前走就好了。
“我想,我也是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你了。”池慕清笑著說道。
穆寧雪眼裡透過欣喜,她想要去握池慕清的手腕,卻又怕碰及那條傷痕,儘管對池慕清來說這並不算什麼,可她依舊心疼得要命,不忍心再去觸及,隻好捧起了池慕清的臉,嘴角充滿了笑意:“這麼說來,我和你之間是真的命中注定。”
“還有兩廂情願。”池慕清補充了一句。
“嗯,兩廂情願,命中注定。”穆寧雪說的話是那樣溫柔,讓人整顆心都陷了進去,池慕清實在無法直視她了,立馬提議道出去走走散心。
“可你的脖子……”
“沒事。”池慕清很自然的往最明顯的地方貼了一個創可貼,看來是早有準備,穆寧雪一臉懵的看著她處理好一切,待到終於從糊裡糊塗中清醒過來時,她已經被拉到了屋外,一陣海風拍打了過來,冰涼涼的感覺令人感到舒適。
池慕清張望著四周,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指了指天空:“那些人好像都在趕往什麼地方。”
遠處的一切模糊不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裡發生了一件大事,驅使著這群法師一個一個飛過去,池慕清也跟著湊了個熱鬨,但等真正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她驚駭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海堤陸地的中間區域全部被海水淹沒,像是被什麼生物用滔天巨口吞了一大半那樣驚悚,那些威尼斯的老法師們後知後覺飛到這裡時,看到海堤陸地沉沒的場景,臉色都難看至極。
整個威尼斯城沉寂在惶惶不安中,那隻可以造成巨大破壞的小島海獸離得威尼斯城這麼近,卻無一人察覺。
池慕清還沒有消化完這個消息,莫凡就找了上來,據他的描述,趙滿延也跟隨著那個海島巨獸一樣消失,這無異於讓此事更加撲朔迷離,他們發動了海洋聯盟的人,也叫來了導師、學員們,幾乎將海底都翻了一個遍,仍舊見不到趙滿延的身影,屍首都沒有……
一直尋到了天亮,海洋聯盟的人才帶了一個人過來,說是目睹了有兩個人被小島海獸吞到了肚子裡。
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謎團,現在可以肯定一點是,這頭小島巨獸就是當初導致宮田誤死的家夥,它逗留在日本的西熊市,少女宮田還在上麵呆了一夜,誤認為是島,誰知第二天這島就消失了。
它一直在跟隨著,無聲無息,如果僅僅隻是跟著的話,為什麼又偏偏在那種時候現了身,還是直接衝著趙滿延那裡去的,更把趙滿延給吞了……
這些池慕清都無法去解答了,世界上總有一些千奇百怪的問題,她隻能希望趙滿延能在那個生物的吞噬下活下來,畢竟人還是很難以接受自己身邊一條鮮活的生命突如其來的逝去的。
在趙滿延這件事情過去沒多久,國府一行人便前往帕特農神廟接受神印禮讚,曾經望塵莫及的第一名獎品此刻隻隔了幾塊台階那般遠,這讓人不由得感覺到有幾分夢幻。
不過,夢境和現實本就不衝突,無論如何,他們還是抵達到這裡了,在接受神印禮讚後,相信每個人都魔法係又會發生一次新的蛻變,到時,就不知又該是一批怎麼樣的魔法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