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1 / 2)

【穆視角,第一人稱】

我總認為,自己該是一個很無趣的人。

關乎於我的一切情感,其實在這些年裡早已被冰弓侵蝕殆儘,它離得我太遠太遠,我專注於在魔法道路上追求更高的實力,專注於去掌控曾經望而不及,或是從未肖想過的階級地位,專注於,滿足所謂高位者的注視與期待......

我一直都很清楚,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得擁有與之相匹對的實力,所以我不在意那些人對我投注成本背後的深淵,也不在乎每個世家子弟都必須得背負的所謂使命,我從來都已經習慣了不帶有任何情緒去看待一切,過去,未來,現在。

可我總感覺似乎少了些什麼。

修煉結束後,我的目光會不自覺望向天空,潑滿藍色油墨的純淨畫布之下,幾隻黝黑的鳥雀張開翅膀翱翔,有的時候,它們會在原地不停的打轉,但大多數時候,它們會對準一個方向,化作一條筆直的線條,消失在我的視野,而每到這時候,我便會收回目光,朝著自己所需要的位置離去。

或許這就是彆人眼裡五彩斑斕,有著溫度的世界,可我隻能感覺到徹骨的寒冷,它像是一個魔鬼,懸掛在我脖子上的那柄刀刃散發著絲絲寒氣,我不知它什麼時候會奪走我的性命,或許是今天,或許又是明天,可即使如此,我還是產生不了任何情緒。

失去了期待,甚至連痛苦都感受不到,稱得上是一件悲傷的事嗎?

我不知道。

帝都新一屆開學大典接近收尾時,我還是沒有搜尋到那個身影,死寂已久的心跳,在這一刻似是重新擁有了呼吸,有些躁動,但是我來不及去關注這份莫名出現的情緒,在反反複複確認了幾遍後,我第一次,觸碰到一種名為不知所措的情緒。

她沒有來。

她騙了我。

比從前還要冰冷的寒氣覆蓋上我的四肢,我清楚的感覺到,往前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光著腳在冰麵上跳華爾茲那般淩冽,肆意的寒風充斥在我的口腔,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我的世界,又一次步入了冬天。

或許那應該是我自覺醒魔法後,第一次對一件事情抱有期待。

不過,似乎已經落空了。

我並不怪她。

我能理解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必須完成自己的承諾,即使她在我的年少歲月裡從未有過失約,凝結成冰的情感不允許我再去為任何事情分神,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最多隻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插曲而已。

可很多事情總是這樣後知後覺,等到我反應過來時,我驚奇的發現一個更讓我有些不可置信,又不得不去相信的事實——

在意她的程度,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我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的接受她失約這個事實,最多置之一笑罷了,理智告訴我該是如此,可情緒卻不由我控製,它讓我變得很奇怪,這種奇怪並不是被欺騙之後的惱怒,也沒有絲毫哀歎,它很空,像是一麵完整的拚圖,被摘取了一小塊那般,明明在這片龐大的世界如此渺小,可卻偏偏是組成一切的關鍵,我有點無措。

倘若讓它一直發散下去,總有一天會占據我的全部腦海,我不喜歡脫離掌控的感覺,於是我又把注意力放在修煉上,但無奈的是,越是刻意,便越難逃避,即使我的所有時間,都放在與之無關的一切事宜上,也還是抵抗不住那一瞬間的恍惚,我會想起她,小時候的她,長大後的她,還有,扯著我的袖子,說隻想要我的她。

記憶開始變得混亂,或許是因為曾經被我深埋許久的東西在這一瞬間猛然回籠,攪得整個世界都天翻地覆,但一味的苦惱並不是長久之計,我走進了圖書館尋找解決辦法,換做平常來說,搜尋與之相關的書籍是一件極其荒謬,聽起來都可以稱得上很滑稽的事,複雜的人類怎麼可能會被書籍所解讀呢?

我當然知道這些,可鬼使神差的,我還是去往了那裡,好似是有一隻手在我的身後推著走,我把它稱作為命運,畢竟如果不是命運本該如此的話,我又怎會在高聳的書架間,在紛雜的人群中,一眼便望見了踮起腳拚命去夠最頂層那本書的她,即使她並沒有注意到我。

我想,我好像真的在這裡尋找到了答案,又或者說,遺失的那片拚圖,在這一刻完整的回歸到了原位。

但我有些不知該怎麼開口,所有的話被我碾磨在唇舌之間,我並不想第一句話便是詢問她的去向,可我又不知該如何寒暄,與站在原地糾結不斷的我不同的是,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最頂層那本書上,哪怕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她也絲毫沒有分給我一個眼神。

有點失落。

認出我的時候,她顯得很忐忑,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的話,烏龜大概是最恰當的吧,隻要感知到什麼危險,就會把頭縮進去,任憑外麵風吹雨打,它都不願意從包裹住自己的外殼裡出來,麵對我的時候,也同樣如此。

所以對於她來說,我很危險嗎?

甚至危險到,一碰見我,就想要用遁影躲避的程度。

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或許是我的話裡附上了某種情緒,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不知所措,為了不再讓她縮進自己的殼裡,我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她逐漸變得侃侃而談,其實很多話我並沒有聽的太明白,我隻是在不斷的用眼神臨摹出來她的模樣,再去與小時候的她放在一起對比......

她好像沒怎麼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頭發又變長了一點,被她隨意的紮在後麵,眼睛笑起來還是很好看,像是放進了一顆會發亮的星星,說話的時候喜歡兩隻手撐起頭,兩頰邊的軟肉看起來就很好捏,我一邊觀察著她,一邊用自己的方式拚拚湊湊著那些我所錯過的時光,直到感知到她欲言又止的目光後,我才發覺這樣做未免太過愚笨。

我可能,真的追不上那些歲月了。

她沒有半點猶豫地牽著我離開,看來她確實不喜歡被人那麼注視著,是我沒有藏好,沮喪的心情讓我有些無法思考,就那麼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但僅僅是剛問出口的那一刹那,我就立馬後悔了起來。

或許,我才是真正的縮頭烏龜,生怕某些話越過了那層距離,再然後,在原地手足無措的看著她逃跑。

我不想要她從我的身邊跑走,至少現在不想。

她的回答很讓我出乎意料,對於其他人我早已習慣於置身事外,所以我根本沒有想到竟會是這種原因,掩埋在最深處的某些情緒,因為她的話一下子又重新跳動了起來,似乎隻有待在她的身邊,我才能接觸到所謂鮮活的情感。

可那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