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以前,流吟定會因為紫萱這樣楚楚可憐的眼神而動容。然而現在,這樣的眼神令她直想作嘔。“紫萱,敢做不敢認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就沒有一絲絲的不安,一絲絲的愧疚嗎?這種事情藏在心裡,你也不怕晚上做噩夢,睡不著呀。”
“今天我有貴客在這裡,你若是鬨夠了,就恕我不送了。”紫萱的笑僵在了那兒,不知是不是流吟的話戳中了她的心事。
“我早就聽說落寒姑娘的舞藝超群,沒能一睹她的舞姿實在遺憾。”一直坐著不語的賀管家終於開口了,他的語氣沉著,聲音渾厚,帶著一種歲月的滄桑感。他眼光平和而深厚地看著流吟,略略提高了一些音調,“但流吟姑娘,作為一個長者,我想奉勸你一聲,行事還是應該挑一挑場合和時間的。你這樣,隻會凸顯出紫萱的無辜,和你的蠻不講理。”
流吟一時語塞,賀管家又將目光一轉,看向了紫萱。“紫萱姑娘,今日我就先告辭了,後日自有丞相府的人來接你。”他從容地整了整稍稍卷起的袖口,然後起身準備離開。當他的目光又一次掃過流吟的臉龐,他似乎有想到了什麼。他轉過頭看向紫萱,眼裡多了幾分淩厲與威嚴,“不過我還是喜歡坦誠一點的人,尤其是女子,太過攻於心計,隻會讓人遠離你。”
“賀管家,我送……”
“不用送了。”賀管家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房間,留下略帶驚恐的紫萱,無措地站在那裡。
直到賀管家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紫萱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流吟。“他是丞相府的管家賀文,一個老謀深算的家夥。他看東西,比誰都透徹。流吟,你成功了,你已經讓他看透我了。”紫萱頓了頓,鬆開了緊緊握則的拳頭,“既然這樣,我承認,是我把落寒推下去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流吟怒視著紫萱,所有的情緒在紫萱承認的那一刻,全部一瀉而出。
“因為隻有落寒受了傷,我才能得到賀管家的賞識,我才能去丞相的壽宴上獻舞,我才能出人頭地。”紫萱字字用力,仿佛是壓抑了很久很久的力量在這一刻噴湧而出,“我不想一輩子都呆在這“紫玉居”,我也不想再過上從前那種苦日子。落寒一副與世無爭的聖人模樣,卻偏偏什麼都做得比我好,你知道這有多讓人生恨嗎?”
“你知不知道,從那麼高的台子上摔下去,一不湊巧連命都會丟掉的。”流吟簡直氣急了,她沒有想到紫萱害了落寒還這樣振振有詞。“落寒跟我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她從來不想做得最好,可是她當初的那曲《霓裳曲》跳得太好,一旦她做不好了,春風姨就會責罵她,罰她多練習好幾個時辰。你自己做不好,卻要怪她,害她,她呢,每次去做舞裙的時候,都會記得幫你做一件。”
“既然你已經聽到了你要的答案,就請離開吧。”紫萱低著頭,抬起手指向了門口,流吟分明看見紫萱的眼底閃爍著光點。她張了張嘴,卻終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