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乾什麼?”來人——顧明誠再次問道。他眉頭深皺,麵色嚴肅。
“我們,我們,我們......”那欲折枝的孩子囁囁嚅嚅了好幾個“我們”,一句整話也沒說出來。
“上課時間,你們不在堂屋中背書,卻跑來這裡嬉笑作樂,成何體統!還有你,許文,你剛剛可是要折取桃枝?”
“是,先生。”許文低著頭,老老實實的回道。
“我曾與你們說過,春天正是個萬物複蘇的時候,此時不可傷害生靈,否則便是違反了天理!可你如今的行為,卻是半點不曾記得了!”
“不是,先生,我,我......”
“既已犯錯,便要知錯認錯,不可強言狡辯。”
“是,學生確實忘記了,學生知錯。”許文拱手行禮。
顧明誠又看向那攔著折枝的孩子,“你這次所作,錯對皆有,對處暫且不提,你且與我說一說,錯在何處?”
那孩子低著頭,絞著手,聲音細小,吞吞吐吐,“我,我不該不去背書而出來玩鬨,浪費白日時間。”
顧明誠伸出手扶正那孩子的肩背,“既要說話便應先正儀態,站要端正,不可含胸駝背;話語也應鏗鏘有力,落地有聲,不可吞吞吐吐,聲弱音微,讓人不得清晰。”
“是。”
“你心中既知為錯,卻不僅不勸說同伴,反而還知錯犯錯,舍棄背書,白日遊樂,此為大錯,為三人之最。”
“是,學生知錯。”那孩子——李辰安行禮道。
“還有你,餘安,你可知錯?”
“餘安知錯。”行禮。
“如此,你三人且與我回去領罰。”
“是。”
顧明誠轉身離去,三個孩子也低著頭默默跟在他身後。
風熹見人要走,忙隱去了身形跟在後麵。
他跟著他們來到一處私塾中。已有十幾個孩子坐於其中,正讀著書。
顧明誠首先對三人實行了懲罰——打手心以及罰抄文章,之後才開始講解課文。
私塾申時放,風熹也就待到了申時。待到下課後他又一路跟著顧明誠回了家。
一個簡簡單單的小院。
推開柴扉,便看到一個老婦,手持菜刀,正把豬草剁碎。身邊圍著雞,在啄食地上的米。
“娘。”顧明誠上前扶起老婦,“您的身子剛好,怎得又操持起了這些?”拿過菜刀,放在案上。雙手扶住老婦,慢慢走向屋中,“您到屋中歇息,這些交與我便可。”
“誠兒啊,回來了。誒呦,你教了一天書,已是疲累了,如今回了家還要做這些事,又勞神又勞力,你叫娘怎麼忍心。再者你的身子本就比不得彆人,如何再多做這許多操勞事?娘身子已經好了,待著也是待著,何不做些活兒來解解悶?”老婦——顧母笑的和藹。
“做兒子的哪有放著活事不乾而讓父母操勞的?這是不合理的。娘,您且屋中歇息,剩下的讓兒子來做吧。”顧明誠堅持的扶著顧母回了屋。
“誠兒回來了?”裡屋傳來了一聲詢問,聲音衰頹蒼老,有如暮秋時節飄零而下的枯葉。
“爹,我回來了。”顧明誠服侍好母親,又走向裡屋的一張木床旁。
“累一天了,先去休息吧。”顧父製止了顧明誠掀開被子的動作。他癱了身子,大小便失禁。顧明誠每日回來便幫他收拾汙穢,擦拭身體。
“沒事,兒子不累。”
汙濁弄臟了顧明誠的衣袖。他故意掩藏了起來。怕被父親看到,讓他傷心。他去了院中,悄悄把臟汙處洗淨了。
晚飯的時候,顧明誠把白米留給了父母,自己在院中獨自的吃著糠米。
這一切風熹都看在了眼裡。
“真是個好郎君啊!”他不禁讚歎出聲,“可惜,好是好,就是太無趣了,活得這樣古板嚴肅,人生還有什麼樂趣?誒——!(右手握拳,砸向掌心。)何不讓我來教一教這個傅粉何郎,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快意人生?!”說罷,右手一揮,頓升高空,乘雲踏霧,回了那狐狸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