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全是。”顧明誠對著風熹笑了笑,黃的光暈柔了他的麵容,“所謂是者,父母恩養我許久,我卻既不能完成他們的所望,又無法讓他們安享晚年,此為其一;我寒窗苦讀十餘載,三次科舉皆未中榜,猛然認清自己不過世間一介平凡之人,自然......此為其二。”
風熹本聽他前麵所說以為此人是個貪戀財富的庸俗之人,心下失望,想要遠去,可一聽下文,又燃起了幾絲興趣,故而順著問道:“那不是呢?”
“人生不過百年,再多的富貴權勢,到了也是一抔黃土罷了。既認清了自己的能力,再不甘心也要甘心了,有些事我是做不了的了,所以,安貧樂道。這不過是些失敗者的慰己話,但也是恍惚人的遲悟。”火焰跳躍,映著顧明誠的臉苦澀又閒謐。
風熹沉默的看了對方許久,才喃喃著:“好個恍惚人的遲悟,可我即便是悟徹了,也沒什麼意義。”
“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好羨慕你。”
顧明誠有些吃驚,“何處來的羨慕,有什麼可羨慕?”
“我也不清楚。”他笑了笑。
顧明誠也笑了笑。一陣風吹來。他打了個噴嚏。春日的乍暖還寒。
“身上冷了?”風熹此時想起對麵之人的身體似乎不太好,他忙脫下自己的外衫,罩在那人身上。
“不必,我沒事。”顧明誠伸手製止。他不喜彆人這樣關照他。不過是夜裡風大了些,竟然還要人給他披上衣衫,成什麼樣子了?他哪裡就弱到這種地步?
風熹察覺到了對方的抗拒。沒說什麼,把衣衫穿了回去。但暗自設了法,緩軟了兩人周身的冷意。
“天色晚了,咱們快些回去吧,你也好早些休息,明日還得教書。”等到說完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連忙查看,發現對方麵上除了疑惑外並無懷疑,心下鬆了口氣。
兩人一路無話的走到了圍籬外,分彆之際,風熹突然叫住了轉過身的顧明誠,道:“我聽你說令尊令堂的身體似乎有些不適,我有一個妹妹,精通醫術,如若你不介意的話,明日我帶她來......可否?”
顧明誠聞言笑著行了一禮,“多謝風兄,隻是如此作法,恐對令妹不妥。”
“不會的不會的,我那個妹妹最是活潑開朗,這些個人,咳,這些她都不會在意的,而且她最是喜歡行醫助人!”
“可......”
“彆可是了!你若覺得不妥,我讓她扮成男子來!”風熹握住了顧明誠的手,“沒事的,答應吧,好不好,好不好?”
顧明誠被那一雙眼迷惑了,鬼使神差的應了句“好。”答完才恍覺自己的失言,可說出去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他隻得訕訕的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