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濕氣很重,莫歧一瞬間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
他用力抹了一把臉,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漸漸感覺好了些。不遠處立著一塊藍色的鐵牌子,上麵用白色的漆寫著“雲隱山”。
一座從來沒有聽過的山,卻是莫歧請了專業課的假直接跑來的地方。
隻因昨晚睡前在朋友圈裡看見了有人拍了這座山的視頻,視頻裡麵這座山沒有任何能夠吸引人的地方,而莫歧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神經,當即就打電話過去詢問這座山的地址。
那人雖是半夜被騷擾,但還是好脾氣地告訴了莫歧答案,儘管平時他單方麵和莫歧不對付。
問到地址之後,莫歧立刻打開訂票軟件,訂了張次日上午十點的高鐵票。他沒打算叫任何人陪同,畢竟大二這學期剛開學不久,大家課都滿著,沒誰願意翹課陪他去爬山。爬的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山。
第二天一早他便收拾好了背包,簡單裝了些東西,便快步跑去了輔導員辦公室。輔導員聽完莫歧的請假理由,有些頭疼,說道:“你打算請幾天假?爬完山就回來?”
被這麼一問,莫歧恍然發覺,自己根本就沒有考慮回學校的事情,他難得生出了一些歉意,說道:“後天回來。”
“注意安全,保持聯係。”輔導員準了假。
莫歧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輔導員說什麼也不會平白無故讓他翹課出去爬山的。
山路不好走,雲隱山不同於那些被開發成大熱景點的山。上山的過程中,莫歧看見了幾座小墳。他並不害怕,還停下腳步定睛看了看,墳包上覆著許多黃色的被雨打濕的紙屑,三兩根竹竿插在墳上,竹竿上的吊子早已殘破不堪。風一吹,褪了色的吊子飄搖起來。
他再一次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想來爬這座山。如此普通的一座山,卻從昨晚開始,對莫歧有著巨大的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十月初的天氣依舊擺脫不了夏日的燥熱,但是在這座山上,那股子揮之不去的燥熱仿佛被驅散不少。
莫歧發現山不算很高,和自己估計的相差甚遠,他爬了不到一個小時,居然就已經站在了山頂。往遠處眺望,一切景物都被雲層給遮蓋,按理說以雲隱山的高度能看到這種場景顯得有些不科學。
山頂上不止他一個人,莫歧爬上來之前,就已經有幾個人在不遠處的空地坐著了。他拿出手機拍下了腳下雲霧繚繞的場景,把照片發給了朋友。
朋友立刻打電話過來,等莫歧一接通就著急道:“你跑哪兒去了?”
“雲隱山。”莫歧笑著說。
“在哪裡?”朋友的語氣並沒有因為莫歧的語氣而變得放鬆下來,“你什麼時候去的?”
莫歧不覺得朋友的語氣有什麼不對,和他玩得不錯的人都是這樣子,神經兮兮的,不會顯得千篇一律。他想了想,說:“在雲隱市,今天上午十點的高鐵票。”
“神經病!”朋友罵道。
莫歧又笑了兩聲,讚同道:“還是你懂我。”
“我懂你個屁!操,你什麼都不說一聲就跑到一個聽都沒有聽過的地方爬聽都沒有聽過的山,你|他|媽心可真大啊!”
“我後天就回去了。”
“回來可彆空著手,帶點兒東西孝敬我!你去的地方是哪兒啊,有什麼特產沒?”
莫歧笑了:“我剛才看見好多墳。”
“……你有病?!”朋友吼了一句,“墳是特產?”
“沒有,突然想到了,隨便說一句。”莫歧沿著山頂的邊緣踱步,“我知道了,下了山我就去買這裡的特產,一回去就給你。”
“隻有你這樣的神經病會跑到那種還有墳的鬼地方去爬山!媽的,你總是可以把我氣死……”朋友掛電話之前又是罵了他幾句,才平和下來囑咐道:“保持聯係聽見沒?”
“好。”莫歧沒說不止自己一個人在山頂上,說了也是繼續招罵。
“下次彆一聲不吭就消失了,懂?”
“懂。”
“哼,每次都是在放屁!”朋友掛了電話。
莫歧對朋友的話不置可否,小幅度地撇了撇嘴。
莫歧打算在山頂繼續待會兒,畢竟是費了一番功夫爬上來的,拍完照就直接下山的話有點兒對不起自己付出的力氣。可惜雲隱山上什麼都沒有,不能找個店坐會兒喝點兒什麼,就隻有幾片空出來的土地和數不清的樹叢。
莫歧剛見到山頂上的其他人,心裡還有些詫異。自己發發神經就算了,怎麼會有人和他一樣在工作日裡跑來爬山?還不止一兩個人。
過了一會兒,有兩個女生拍拍褲子站起身,似乎是打算下山了,莫歧一轉頭就看見了她們離去的背影。
卻沒想到還不到五分鐘,那兩個女生又折返回來了,帶著不太鎮定的神情。
一個中年男人注意到她們,好奇地問:“有什麼落在這兒了?”
一頭長卷發的高個子女生皺著眉,她清冷的聲音中夾雜著不解:“剛才的方向不能下山。”
她身旁戴著眼鏡的齊肩短發女生正拿著手機,手指快速地劃拉著屏幕,顯得很焦急。
中年男人站起身,朝女生剛剛回來的方向望了一會兒,納悶道:“我記得我就是從這邊兒上來的啊,是不是你們走著走著就忘了方向,畢竟路也不是直的。”
長卷發女生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確認了好幾遍,路就是消失不見了。”
莫歧朝人群走去,此刻的熱鬨似乎有點兒不尋常的味道,他想來看看。
中年男人撓了撓頭,朝那個方向走去親自探查一番。
不遠處的空地上,還有七八個人,或坐或站,他們暫時還未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