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隱山 山的那邊有什麼(1 / 2)

山詭 無儘也 5470 字 9個月前

沒過多久,之前說著要下山的那些人又回來了。

“山路怎麼會突然消失?!”中年男人焦躁的聲音由遠及近,“我明天早上還要上班,現在連這座山都下不去,曠班了誰給我工資!”

最先發現山路消失的短發女生說道:“先彆擔心工資了,山路莫名其妙地消失,這種超自然現象的發生難道不比曠班嚴重嗎。”

“你們這種年輕人哪裡懂得柴米油鹽的可貴……”中年男人說著,又不自覺摳起頭皮。

短發女生攬著長卷發女生的胳膊,撅著嘴沒再搭話。

寸頭男生圍著山頂轉圈,他一邊掏出了手機報警,一邊對眾人說道:“警察肯定會來找我們的,先不要慌。”

身著藍色連衣裙的女人雙手顫抖地捂著臉,她時不時不由自主地歎氣,接著又長長吸入一口氣,什麼也沒說。

……

寸頭男的手機裡傳出清晰的“抱歉,您撥打的用戶暫時不在服務區”提示音,連著打了三次,三次都隻能聽見這道提示音。他好不容易強行堆砌起來的鎮定轟然倒塌。

其他人掏出自己的手機嘗試,一模一樣的提示音接連響起。

寸頭男仍舊拿著手機貼近耳朵,也終於注意到了之前去而又返的男人,直接走過去問道:“你不是找到路下山了嗎!”

陳馳驚訝地說:“誰告訴你我找到路了?”

……

莫歧關了手機,他的手機電量告急。他沒有帶上充電寶,小心不讓手機直接關機的理由是,他不想讓朋友氣死。

有人哭了,強忍著的啜泣聲傳到大家的耳朵裡,氣氛不知不覺變得沉甸甸的。哭的人是個學生頭的女生,她穿了一身中學的校服,低著頭。她的身邊,一位同樣穿校服的小男生正在拍著她的肩膀。

“說不定明天白天我們就能下去了……”男生輕聲說道。

女生明明正在哭,可是說出的話卻異常冷靜:“下去了,也離不開。”

“什麼?”男生疑惑地問道。

“回不去。”女生麵無表情。

中年男人的頭皮在月光的映照下有些反光,看來稀疏的幾根頭發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在原地踱著步,一遍遍給誰打電話,然後等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莫歧體會著他們的慌亂,看完這邊看向另一邊。

可惜手機沒電了,不然可以將這一幕拍下來。

沒人的手機有信號,也沒人下得了山。他們全都被困在山頂上,反應大多相同。莫歧數了一下,山頂上一共十個人:他,陳馳,大叔,長卷發女生,短發女生,寸頭男人,藍色連衣裙女人,校服女生,校服男生,還有一個一直沒說話的眼鏡男生。

他看了眼站在人堆裡玩手機的陳馳,那人的神態自若,絲毫看不見慌張。驀然間,陳馳抬眼,與莫歧的視線撞在一起。陳馳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明亮有神,看誰都含情似的。

陳馳挑眉。

莫歧移開了目光。

陳馳笑了笑。

莫歧聽見又有人哭了。

是那個快禿了的中年男人。

莫歧對他們說:“打不通就過會兒再打,隔一段時間再嘗試或許就打通了,省著電量。”

中年男人的手機正好在莫歧剛說完話的時候關機,他胡亂擦乾淨臉上的淚痕,顫聲對莫歧說道:“我的手機沒電了……”

莫歧說:“那你就歇著,等其他人的好消息吧。”

陳馳走到中年男人身邊,問:“我有充電寶,你有數據線麼?”

中年男人側過頭看見忽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年輕人,周圍的空氣乍然夾雜了清淺的男士香水味,他愣了一下才說道:“我……沒帶在身上。”

“你用的什麼手機?”陳馳問他。

“水果手機。”中年男人回答。

“正好。”陳馳把兜裡的充電寶和數據線都拋給了對方,後者連連道謝。

其他人自然都聽進去了莫歧的話,就算帶了充電寶在身上的也不敢隨意揮霍電量。莫歧打了個哈欠,找了塊大石頭坐著發呆。

陳馳走到莫歧身旁,把自己的背包拿下來擱在了石頭上,一邊整理裡麵的東西一邊對莫歧說:“你很冷靜啊,你覺得我們能找到路下山麼?”

“我不知道,看能不能報警吧。”莫歧實話實說,“要是天亮再找不到路,我可以直接穿進林子裡下山。”

“快到十月份了,這個時候山上最容易碰到野豬,尤其是林子裡——不過咱們總不能在山頂上耗死,或許碰碰運氣走林子也能下山。”陳馳笑著說,“雖然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回不去了。”

這種晦氣的話,他隻讓莫歧聽見。就像他的直覺,莫歧聽了這種話不會有什麼反應。

莫歧沒說話。倒不是對陳馳說的內容有什麼感想,隻是單純覺得這人的話太密了,聽著累人,也就不再想搭話。

時間到了晚上十點鐘,涼風驅散了白天的燥熱,山頂上的涼意更甚。莫歧搓了搓自己露在外麵的胳膊,試圖把立起來的雞皮疙瘩搓下去。人們都圍成一圈坐著,膽子稍小的人開了手電筒,從遠處看去,雲隱山的山頂攏著一團小小的絨光,忽視這些人的狀況,倒是挺有一番意境。

中年男人看樣子已經平複了崩潰的心情——至少從表情來看是這樣的。他試圖將氛圍輕鬆起來,說道:“能共同經曆這麼一場奇遇,大家也算是有緣分,要麼都認識認識?”

他起頭介紹自己:“我叫彭雁斌,在銀行上班,海市人。”

以彭雁斌為開始,大家從左到右做起了自我介紹。

穿灰色衛衣的寸頭男生名叫喬彥,大四學生,寧市人。

長發女生名叫張七,自媒體工作者。

與張七坐一起的短發女生叫做楊若雨,和張七一起工作,兩人從小學開始就是閨蜜。

之前那個在哭的學生頭女生叫做李江白,雲隱中學高二學生。

李江白身旁的校服男生名叫馮初,是李江白的同學。

穿藍色連衣裙的女人名叫薑楊,是一位高中政治老師。

自始至終安安靜靜的戴眼鏡的男生用手機語音代替他做自我介紹,他叫李群,聾啞人,他並沒有介紹自己的身份。

手機語音剛結束,陳馳便接上話:“我叫陳馳,雲隱市本地人,今年二十六歲了,無業遊民。”

“莫歧,莫非的莫,歧路的歧,大二學生。”

自我介紹由莫歧結束。

大家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那條消失的山路,一是讓氣氛不再低沉,二是守住自己的心理防線。

喬彥手裡把玩著打火機,他第一次出門忘帶煙。

馮初一直緊靠著小聲啜泣的李江白,他的手輕輕地拍著後者的背部,似乎是在安慰。可是從表情看來,李江白比他冷靜,冷靜得讓注意到她的人都會莫名感到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