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楊幾乎是聞到味道的那一刻,就出聲道:“是小孩兒的屍體嗎?”
李江白站在薑楊身旁,頷首。她鼻頭都沒皺,瞥了一眼室內的情況,又走到了莫歧身後,輕輕說道:“你們不用考慮馮初的話。”
莫歧還盯著床上的屍體沒有回神,此刻驚了一驚,他回頭看向李江白,說道:“我和你一起。你進去了,我就守在外麵。”
李江白沒有回應,隻是又走回了薑楊的身邊。
馮初踟躕在房門口,喚了李江白幾聲後沒有得到回應,麵上焦急。
充滿臭味的房間明顯不適合眾人進行討論,陳馳叫大家都去一樓堂前,可喬彥依舊縮在李群身後,李群剛有動作,就被他一把拽住衣角。
李群無可奈何地轉過身,低頭拍了拍喬彥的肩膀,等喬彥哆嗦著抬起頭,他又指了指門口,意思很明顯。但喬彥卻愣愣地盯著他,顫抖著不說話。
大家都明白,喬彥這是被嚇傻了。
陳馳歎了口氣,對莫歧說道:“沒辦法了,我們幫個忙吧。”
莫歧立刻就明白了陳馳的意思,二人走到喬彥身後,一人架起一隻胳膊,忍著幾欲作嘔的臭味,把喬彥半強硬地帶著下樓了。
走到最後一級台階,莫歧忽然愣住,他停下腳步,說道:“那不是嬰兒的屍體。”
陳馳攙著喬彥也跟著停住,他回頭對上莫歧的目光,恍然道:“起碼得有一歲了吧。”
這說明村裡人不僅僅扔剛出生的女嬰,甚至於很多一開始沒有遺棄的,後來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也扔了。更進一步說明,村裡人所作的惡,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再上一層樓。
莫歧一瞬間就想起了之前在那張拔步床上看到的女童屍體,三四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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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拂曉,二樓不能再住人,幾人都下樓了,就房間分配事宜簡單做了商量,所有男生都睡在一樓靠左的房間,女生則睡在另外右邊的房間。床不夠大沒關係,先把二樓李江白的床搬下來,之後再去曉琴家搬兩張床過來,晚上睡覺的問題就解決了。
張七和楊若雨依舊在房間裡,由於楊若雨之前遭遇的事情,夜間不管聽到什麼,張七都不會開門,這是她提前告訴大家的事情,意思是讓大家有事情白天商量。
誰能預料到意外這麼快就在夜裡找上門了。
商量完房間的分配問題,喬彥依舊沒有回神,陳馳福至心靈,湊到喬彥的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麼,後者的眼神乍然就有了光。
莫歧覺得神奇,問道:“你說了什麼?”
陳馳綻開一個狡黠的笑容,道:“我說——你論文沒過。”
再看喬彥——哦,原來他眼裡的光是憤怒的光。
馮初一直在李江白的身邊念叨什麼,薑楊輕蹙著眉看了眼馮初,而後攬住了李江白的肩。她忽地詫異道:“你怎麼這麼瘦?”
李江白問道:“很瘦嗎?”
“瘦啊,這還不瘦,我摸你的肩膀,就感覺摸到的全是骨頭。”薑楊又捏了捏李江白的胳膊,憂心道,“得早點兒出去才行啊,這樣下去你得瘦成什麼樣子。”
李江白淡淡說道:“我一直這樣,在現實世界也這樣。”
說罷,她突然勾起唇角,這是薑楊第一次看到李江白臉上出現笑容。
“或許來到這裡,我會比在現實世界更好。”李江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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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彥稱自己暫時不願意回想,希望大家可以體諒他。其他人當然沒有意見,這種事情回想起來,總結也不過是遇見了鬼。至於遇見鬼的過程,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當下他們好奇的是,所謂的“陰氣”到底是什麼?怎麼才能判斷一個人的陰氣輕重?
再者,已經有了馮初和陳馳這種容易被留下手印的人在前,為什麼喬彥還是先受到了影響?
想到這裡,莫歧看向馮初,問道:“你身上有手印嗎?”
白天他們上過山,還去看了除晦窯,以當時馮初的痛苦程度,沒有手印都說不過去。
馮初先是一愣,而後才有些冷淡地回答道:“不知道,或許有吧。”
莫歧不在意馮初態度的冷淡,不過他倒是確實不理解對方這種不友好的態度從何而來。
直到看見了一旁撇嘴的陳馳,他才了然。他們決定和李江白一起去祠堂這件事,讓馮初相當不滿。
“或許?”
馮初說:“我沒觀察。”
“現在能看看嗎?”莫歧說。
馮初撩起褲腿,他的小腿上沒有任何手印。他看了一眼李江白,接著脫了自己的上衣,前胸沒有手印,背脊上也沒有。
燭光昏暗,幸而陳馳站位離馮初很近,他突然道:“等等,你頭發下麵,是不是一個手印?”
馮初的身形猛地定住。他發出了細弱的聲音,似乎從陳馳說話的那一刻開始,他才察覺到手印帶來的痛苦一般:“真……真的嗎?”
陳馳走到他身後,把馮初後脖子上的頭發往上掀了掀,看清了之後,他表情很難看:“你頭疼嗎?”
“不……好像不疼……好像又疼……”馮初驚恐又糾結,“我也不確定疼不疼——是有手印對嗎?”
除李群之外,其餘人也走到馮初身後。
喬彥倒吸一口涼氣,兩個半寸大的青黑的手印靜靜隱藏在馮初的後頸之上,一個藏在後腦勺的頭皮裡,另一個則留了一半在後頸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