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會館當選的代理館主,姓安名紓語。
既然接得下此刻九州會館這個燙山芋,她當然不會簡單到哪裡去。
“大泉有意無意地在這些年裡,培養你成為接班人……我想你也該察覺到,大泉的用意,否則,她又怎麼會回頭來找你。”眸光微寒,小玉將紓語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她來做什麼,安紓語?”
安心皺眉,看向緊抿著唇的紓語,遲疑地問出口:“……大姐,來過這裡?”
忽然笑開,紓語直視小玉的眸子,語調平穩毫無波瀾:“若我說是又如何?說不是又如何?”
小玉斂眸,氣息也沉了下去。
“玉先生,九州會館條規嚴苛,你是希望我徇私麼?”雙手放於身前交握,她挺直脊背,“更何況……玉先生,你已不是青州堂主,我是不能對你透漏會館的任何信息的。”
“噯……那我呢,總可以跟我說吧?”安心見氣氛緊張,於是,橫插一腳,指著自己的臉,眨眨眼,摸樣很無辜。
紓語捂嘴,掩飾有些抽的嘴角:“……小心,你已經拒絕了回蘇州支援本館的請求了……”
安心鬱悶,指著她:“你就是在紅果果地鄙視我把斯庫瓦羅放在第一位是吧是吧是吧——”
紓語噴笑,不語。
(其實,小心你那點小九九地球人都知道……不用這麼大聲地說出來……)
“玉先生。”溫潤的男嗓從門口傳來,撩起青袍,琥珀大步而來,幾步就到了紓語的身旁,“好久不見,沒想到您會在這個時期來會館……莫不是為了大泉?”
頷首,小玉看向跟在琥珀身後進門的一行人:“兗州扇玨、青州琉璃、豫州珊瑚……九州的堂主,這是都來齊了麼?”
扇玨笑眯眯地:“好久不見啊,小玉堂主,你還真是十幾年如一日地年輕漂亮呀~~~”
琉璃放下行囊,滿不在乎地出聲:“沒來齊,隻來了小半。小玉你還真是個老妖精啊,一點都沒變。”
比之他們的放鬆調侃,這兩年才新晉升上堂主之位的珊瑚姑娘則要拘謹得多:“久聞玉堂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驚如天人,在下深感榮幸!不過,玉堂主,在下並沒有見過你,你怎會知道珊瑚的名諱——哎呀……”
被琉璃扇了一後腦勺,珊瑚痛叫出聲。
轉頭,她看到琉璃斜睨了她一眼,表情很是不屑:“你每次一文縐縐的裝斯文我就會覺得惡心得吃不下飯,那個老妖精哪裡能用上驚如天人這樣的詞——”
珊瑚暴跳起來,回過去一個大耳刮:“王八蛋你想打架是不是——”
“大臭蟲我看你是皮在癢——”不甘被拍,琉璃掄過一拳去,“出去單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去就去,怕你我就是真臭蟲!”氣勢上絲毫不輸人,珊瑚捋起袖子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琉璃當仁不讓立馬跟上。
頓時,後院火光升騰血濺三尺劈裡啪啦稀裡嘩啦……
在大堂的的人都怔住了。
好半晌,小玉才涼涼來了一句:“……年輕真好。”
小心顫抖地伸著指頭:“那是琉璃嗎……我從來不知道琉璃也能一點就爆……”
扇玨已經相當習慣了,擺擺手:“沒事,死不了。”
琥珀淡笑,見怪不怪:“大戰在即,活動活動也好。”
紓語拽了拽他的袖子,似乎有些著惱。
琥珀卻安撫她:“無妨,即使你不說,以玉先生的能力,不論怎樣也會知道的。”
輕笑出聲,小玉點頭:“還是琥珀你上道些。”踱步出門,她回身看向紓語,“你啊,還是太嫩了些……大泉她,真是沒跟我學到一丁點教人的本事,可惜了……”
小玉的目光在紓語身上轉了一圈,回身走了。
忍不住抱緊自己的肩膀,紓語隻覺得一陣惡寒。
安撫她,琥珀抹去額上的黑線:“小玉教人的本事……還好大泉沒用在你身上。”
安心見狀,跟上小玉的步子:“哎呀,小玉你要去哪裡,我也去我也去~~~不可以把我丟下,我不認識路呀~~~~紓語、琥珀,還有扇玨大哥,我先走了~~~對了,不要把我來這裡的消息告訴五湖阿姨,安小心在此拜謝了——唉,小玉你慢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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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還要去哪裡?”跟上小玉的步子,安心有些摸不著頭腦。
“去取一些陳年舊物。”左拐右拐,步上一間神社,小玉示意安心在外麵等。
坐在鳥居下的台階上,安心看著滿天的星星,忍不住嘀咕一句:“……大姐,現在還在並盛麼?”
其實紓語的話裡,已經給了足夠的提示。
她雖駑鈍,但也能猜得出,紓語話裡真正的意思。
堂主齊聚,不外乎那麼幾件事。
要麼,就是來參與館內大事的,諸如年會、館主成人禮、婚禮;
要麼,是遇上了棘手的委托,諸如三姐在美國的那一役,籠絡了近半數的堂主;
再來,則是為了……伐叛。
自從紓語的父親因為伐叛一戰,導致那時候的大半堂主死傷慘重之後,伐叛之舉就再沒出現過。
她希望隻是其一或其二……一點也不要他們,是為了第三個理由而來。
歎了口氣,她忽然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來的,都是熟人……怎麼可能是伐叛呢?
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就想很多。
安心忽然想到並盛的那個霸王。
“……雲雀也在並盛呢……”指尖微涼,呼吸也泛冷,她抱緊自己的膝蓋,“大姐……你連他也要舍棄麼?”
眼皮有些沉重,她乾脆把額頭也靠在膝蓋上,有些糊塗也有些傷感,她輕輕出聲:“……大姐,究竟是什麼樣的理由……你會為了什麼樣的理由,放棄九州會館、放棄雲雀、連命也不要呢?”
她一直都記得,安泉留下的那封訣彆信裡的那句話——【請當安泉此人,已死。】
打了個大哈欠,她閉上眼睛,語聲漸弱:“我活都活不夠……你怎麼能連命都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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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端聞到淺淡的香味,她幽幽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