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組被滅掉了,所以安心給我的委托……我隻能算是完成了一半。”短發女子漾起的笑容,溫柔疏離,與他腦海裡蹦出的那張看慣的臉……格格不入。
沒有回話,斯庫瓦羅的眸光,不太集中。
見狀,安文也不在意:“我常常如此,就算再儘力,也總是完不成任務。而這件事……我可能也存有些私心。”
夜風涼涼,吹得衣領颯颯作響。
斯庫瓦羅的發隨風而動,像一泓慘淡的月光。
眼眸微斂,但唇角的笑依舊掛著,她似乎……習慣於這樣的麵具:“看你這摸樣,不必問我也大約能猜得到安心哪裡去了。”
斯庫瓦羅下意識地抬手,按住心口。手掌無意識地按壓下,胸前的口袋裡,那枚耳飾就硌得他的心臟一陣……尖銳的刺痛。
“這樣,她也算是創了安家的記錄了。”微笑的弧度不變,她負手而立,模樣安穩自得,“不過,對你這種人而言,也沒什麼大不了。”
“……什麼……”下意識地出聲,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能夠悠然自得地和夥伴們一塊等飛機,我想,這件事對你而言,不過爾爾。”搖搖頭,安文還在笑,“她總是這樣,不會做正確的選擇,真是……自作孽。”
“混蛋你說什麼!”拳頭握緊,失焦的瞳孔漸漸聚攏,他猛然抓過她的衣襟,“安小心她——”
“她怎樣?”不因他的暴躁慌亂,安文揮揮手,打掉他的手掌,“她怎樣?”
斯庫瓦羅說不出話來。
“不過隻是死得連渣也不剩,這話就這麼難說出口?”拍拍前襟,像是想要拍掉什麼臟東西似的,安文仍然一派溫柔的笑靨,“而原因,不過是為了那廉價的情啊愛啊的,安小心,可真傻呢~~~~~~”
明明是這麼溫柔的人,吐露的話,缺薄涼得……讓他思緒猛然炸開。
“……把你的話給我收回去。”他的聲音低低地,啞啞地……不像他。
“什麼?”手抬至耳廓,她表示沒聽清。
“沒有人能否認她存在的意義!”長劍出手,他削過去,“把話給我收回去你這混蛋!”
遊刃有餘地躲開劍鋒,安文笑眯眯地:“原來,她還是有那麼點存在的意義。”
“雜碎,你給我把話收回去!”殺紅了眼,他才不管麵前這女人是什麼人……在他麵前質疑安小心所做的那些事,他不能忍受——也無法忍受!
“為什麼要收回去,我說的是事實呀?”左躲右閃,安文瞥向停機坪的另一頭,那個坐在沙發裡的男人,“就算你記得她又怎麼樣,你還不是隻跟著自己的首領麼~~~就算是死了也不會被擱在最前麵,她這一死,也實在沒什麼意義嘛~~~”
“你這渣滓,我要殺了你!”血絲充斥瞳眸,斯庫瓦羅渾然不覺自己的狀態有多失常地瘋狂,“沒有人能質疑——她在我這裡的意義!”
話甫出口,他突然呆了。
意義?
安小心在他這裡,究竟……有啥意義?
他其實從來沒想過。
勉強說起來,或許——
其一,恩人。
其二,情人。
其三,以上兩項都要加個定語:倒貼的。
手掌貼在心口,他覺得呼吸困難,痛。
耳飾硌得疼,從四肢百骸到額頂到心臟,都微微地刺痛。
她是個倒貼過來的流氓,倒貼過來喜歡他,倒貼過來救他,倒貼過來的不要命的傻瓜。
可是,她貼得久了,再從他身上撕下來,他忽然發覺,被扯去的地方,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他反複勸告自己,信仰第一,巴利安第一,XANXUS第一……然後,不去看不去想……不去扯動得知她死亡的信息的那條神經。
可為什麼不要想?
因為不能想。
為什麼不能想?
究竟是為什麼?
反複的質問自己,他沒有答案。
眼前忽然出現一雙手,溫柔地遞上巾帕給他。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著那個溫柔的少女,視線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