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怎麼反追蹤嗎?哈哈這個我可擅長了,想知道嗎,想知道就跪下來求我啊。”
幾個小時不見,這個直播間還是一如既往地惡臭。
宿清在垃圾海裡扒拉一陣,才扒拉出幾句有用的話。
“首先,打開惡意值麵板。”
“然後,到時候你看見誰,就上去直視他的眼睛,大喊‘崽種直視我!’一般的人隻會覺得你有病,但如果是跟蹤你的人,就不會這麼覺得了,他會給你提供巨大的惡意值!”
“而且用這個方法,一般人都不會覺得你在反偵查,他們隻會覺得你病得不輕哈哈哈哈。”
宿清:“。”
他再次清晰地明白,金子會在沙裡,但永遠不會再糞坑裡。
但他還是決定取其精華。
他想打開惡意值麵板看看,但校長就在旁邊,宿清害怕這麼大的動作會引起懷疑。畢竟惡意值麵板,還要滑動才能看具體數值,於是他對旁邊的校長說。
他對旁邊的校長說:“老師,我能上個···丟個垃圾嗎?”他還特意拿出一張紙,擦了個鼻涕。
實在不想去上廁所,那裡太醜了,宿清懷疑自己會暈倒在那裡。
校長說:“你去哪丟?”一眼望過去,這大街上乾乾淨淨的,彆說垃圾桶了,連個垃圾多一點的坑都找不到。
這是個很大的問題。宿清努力睜著眼,在街上找了好久,眼睛都快瞪乾了,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三分鐘後,他伸出手指,神色有些驚喜——
“丟那裡。”
校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半天才看見,兩個垃圾桶正並排躺在一棵樹下。
一個熒光綠,一個檸檬黃,醜得有些辣眼睛了。
校長的第一反應是,這條街上怎麼會有這麼醜的垃圾桶,簡直就是破壞市容市貌。
但很快,他就又意識到了一個更為嚴重的事情。
這麼醜的垃圾桶,如果不是宿清指出來的話,他根本發現不了。
這說明什麼?
——
行一正偽裝成垃圾桶,鬼鬼祟祟地藏在大樹底下。
當然,偽裝成垃圾桶的,還有他的雙胞胎弟弟,昭一,安詳地矗立在樹下,完全不像哥哥一樣敬業,站在那裡就開始發呆走神。
行一當然已經習慣了弟弟的作風。
他們是雙胞胎,大災變後他們失去所有家人,但覺醒成了b級覺醒者,之後變成囈語者,走投無路就加入了囈語會分部。
他們的異能是,偽裝。
樹木,匾額,衣服·····甚至是垃圾桶。
而且因為異能的原因,他們自身的存在感很低,是天生適合跟蹤暗殺的覺醒者。
分部高等級囈語者不多,他們已經是頂尖戰力之一了。不過有聖物在,他們也不會怕。
聖物,那可是聖物,是能夠吸收能量,最後召喚出邪神的存在,是獻祭的重要環節之一。聖物不隻有一個,每個長相都不一樣。
他們這次帶的,是一個正方形的盒子,上麵有液晶瓶,顯示著數字。普通的a級覺醒者根本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能量,隻要他們外泄一絲能量,聖物就會順藤摸瓜,把他們的異能一同吞噬。
更彆提宿清這個剛覺醒的a級覺醒者了。等級越高,剛開始覺醒的時候越容易控製不好自己的能量。
用聖物對付宿清,簡直是手到擒來。
儘管已經勝券在握,但昭一向來是個謹慎的人,還是打算觀察一下再下手。
觀察一下宿清的弱點和習慣。
畢竟根據情報,宿清也是個a級覺醒者。
然後,他發現。
宿清此人,渾身上下,都是弱點。
腳步虛浮,氣息雜亂,能量很少,或者說幾乎沒有。
觀察觀察著,行一的內心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這真不是普通人嗎?!
可惜沒有人回答他。唯一聽得見他聲音的,就隻有那個做什麼都慢一拍的弟弟。
大災變的時候,弟弟被砸下來的木頭撞到了腦子,從此整個人就變得呆呆傻傻的。
行一對自己的的弟弟無可奈何,但他又想起一件事來,話說起來,辦成垃圾桶這個點子,還是從弟弟那裡學來的。
那時候,他在思考要偽裝成什麼才好,是弟弟一直盯著垃圾桶的畫麵,讓他有了新的啟發。
雖然他有點潔癖,可這的確是個好方法。
他們的偽裝有很大限製。例如,隻能偽裝成跟自己大小一樣的物體,又例如,偽裝成後,他們要十分鐘才能變回人形。
在偽裝期間,他們不能動。
成為一條空曠大街上的垃圾桶,既不會引人注意,而且視野開闊。
而且因為這一片區域接近汙染區,周圍很少有閒人路過。
這是一個絕對不會被發現的,絕妙的點子。
而且他們可以變一路的垃圾桶,隨時監控宿清。
這無疑是個天才一般的想法!
一般人,誰會想到你身邊的垃圾桶是一個人變的!
就算是宿清身邊,那個神機妙算,身經百戰的校長也肯定察覺不到!
除了他們,根本就沒人會變成垃圾桶。
行一眯著眼睛,看那兩個正在走著的人。跟他預料到的一樣,那兩個人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和窺視。
嘖,什麼老牌a級覺醒者,什麼剛覺醒的a級覺醒者?
不過如此。
——根本就沒人能夠識破他們的偽裝。
行一努力觀察記錄宿清的一舉一動,力求將每一次呼吸的頻率的牢記於心,可觀察觀察著,突然覺得腦袋上有點癢——原來是不知道哪裡來的樹葉,落在了他的頭上。
樹葉在他們的頭上,輕柔地剮蹭,微風飄過,樹葉就開始來回剮蹭。
不停地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
行一覺得頭就像兩個星期沒洗那樣癢。
這個熒光綠的垃圾桶握了握不存在的拳頭,本打算靜心養氣,度過這段難熬的時光,可越是想靜心,頭上的氧意就越來越濃厚。
窒息。
暴躁。
行一整個垃圾桶癢得頭皮發麻,癢得靈魂升天。
他終於忍不住在內心開始喊:“昭一!”
他快癢死了!
雖然沒有用,但多一個人知道他的痛苦,就好像能從精神上緩解一下。
又過了好久,昭一那頭,終於傳來了一個輕飄飄的:“哦。”
行一感覺自己的頭皮更癢了。
他要陷入瘋狂了。
——還有五分鐘就能解脫了。他隻能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就像上課想上廁所,數著秒表等下課那樣,他現在也在心裡一秒一秒地數著數字。
七分五十四秒
七分五十三秒
七分五十二秒
每一秒都似乎有一整個世紀那麼長,頭上的氧意愈演愈烈,仿佛變成了洶湧的大海,將他整個人都吞噬殆儘。
不行了,他癢得精神渙散。
神誌恍惚之間,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有彈指一瞬。
頭上的樹葉似乎被什麼東西拿走了,輕輕刮過垃圾桶的頭皮,那些氧意瞬間如潮水般地褪去。
樹葉刮過頭皮的那一刻,行一感覺自己的整個靈魂都在戰栗,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升天,他從來沒有感覺,止癢是一件這麼快樂的事情。
到、到時間了嗎?
他有些恍惚地對自己的弟弟說:“昭一,謝謝你。”他太爽了,爽得整個人都有點空白。
昭一沒有回複他。
回複他的是另一道聲音,清澈,好聽,帶著點疑惑。
“是可回收垃圾,還是不可回收垃圾呢?”
行一愣神,下意識往聲音所在的位置看去。
在他的眼前,所有光線都暗淡下來。
一個人站在他們麵前,手裡拿著紙巾,那張紙巾被揉成一個團,看上去就很肮臟。
他彎下/身,手緩緩伸過來,一副要扔垃圾的樣子。
口裡還念念有詞道:“應該是可回收垃圾吧。”
輕度潔癖·可回收垃圾桶·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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