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忘記了。”
隊長沉吟兩秒,摸了摸下巴:“沒關係,他才c級,就算變成鬼來找我也打不過我。”
宿清:。
可能這才是真正的友誼吧。
吃完蛋糕後,這群人又開始邊擼串邊喝酒,喝得滿臉通紅,舌頭打結。
吵吵鬨鬨的。
有個人舉起酒杯:“你怎麼不喝啊?”
宿清:“……我不太能喝酒。”而且他對喝酒有很大的心理陰影。
“這有什麼,”那個人誇張道:“九度算什麼酒啊?”
“對啊對啊,就喝一口。喝酒還對身體好!”
“來嘛來嘛,就一口。”
無數雙手遞到麵前,起著哄,還伴隨著濃烈的酒氣。
宿清感覺自己快被酒的海洋淹沒了。
迫於無奈,宿清喝了一口。就一口,應該不會有事吧。
出乎意料的,這酒很甜。
他迷迷糊糊地又喝了幾口,幾口又幾口,幾口又幾口。
旁邊的人看見宿清臉紅了,連忙把他酒搶過來:“哎呦喂,你可彆醉在這裡了,到時候我們怎麼跟你的家長交代。”
“……”宿清看他們,臉逐漸紅了,半天才說,“我沒醉。”
隊員們發出一陣爆笑。
“對對對,你沒醉!”
“哈哈哈哈哈,吃點魷魚串解解酒!”
還好,宿清隻是微醺。除了腦子不太清白之外,沒有什麼彆的症狀。他接過一串魷魚,也沒有繼續喝酒。
宿清隻是覺得有點困了,他找了個階梯趴在膝蓋上睡,在一片熱鬨聲中睡著,睡著睡著,又被吼聲吵醒。
他聽見有人尖叫。
“隊長,快住手!那是人家的骨灰,不是孜然!彆灑在燒烤上了!”
無比混亂。
宿清坐著坐著,突然感覺旁邊的光線一暗,是一個人坐在了他的身邊。
這個人說了些話。宿清因為酒的原因,思維轉得很慢,沒有聽得很清楚,隻是隨便回答了幾個擬聲詞。
那個人又說了很久,宿清漸漸能明白話裡的意思了。大概是酒醒了一點。
那個人問,”你覺得南城一中怎麼樣?”
南城一中,宿清在這裡度過了八年的美好歲月。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災變兩年,對於這個學校,宿清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垃圾學校。”
微醺狀態下的宿清,用詞耿直犀利,紅了一半的臉上寫滿了認真。
宿清眯著眼睛,滿腹怨氣,“特彆是我們那個校長,自從他來之後,這學校的破事就越來越多了。”
愛心義賣,遠足活動,還有各種校園戲劇。最最重要的時候,這些活動強製所有學生參加。
他高中的時候,還因為猜拳輸了被強製套上裙子捏著嗓子扮演公主。
他那天扮演的還是睡美人,穿著寬大的裙子,躺在全校師生的麵前,被同學拿著照片笑了整整三個月。
火氣上來了。
宿清麵無表情地說。
“——他是怎麼睡得著的,總之我睡不著。”
宿清這輩子第一次擁有這麼強烈的傾訴欲。
這漫長的後半夜,他向身邊的那位不知名陌生人,細數了校長的十二宗罪,從建新宿舍卻不給他們住,花三十萬修了個黃泥巴操場,到四十度高溫限電開空調,怎麼樣都不肯修飲水機,害得他們每天喝的水裡麵都有無數漂浮著的白色泡沫。
總結。
撒旦背後都得紋他們的校長。
也不知道說了多久,宿清都感覺喉嚨有點乾,他隨手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才發覺眼前的光線一亮,天色已經明朗起來,眼前的那群人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舒服地打著鼾。
他的腦子一抽,如同一根筋抽了一下,一瞬間從混沌邁入了清醒。
首先,他感到迷茫,然後,他發現自己的嗓子很乾,講了一晚上,就算是覺醒者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影響。
對,他講了一晚上。跟一個人。
誰會聽他講一晚上,哪個人這麼無聊。
這個人是誰。
宿清的腦海裡有了更為清晰的記憶。
昨天那個人好像跟自己說了些話,說自己不能覺醒,就是個普通人,還問自己以後有什麼打算。不過宿清沒有回答。
誰會問他這些問題呢?誰知道這麼多,並且還還認識自己?
。
宿清眨了一下眼睛,啤酒倒在眼前的磚紅色地板上,順著紋路不斷蔓延,還冒著氣。
宿清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他的頭慢慢轉過去,又轉回來。
再轉過去。
再轉回來。
這次他沒再轉過去,盯著眼前的地板,和地板上的井蓋。
這個井蓋可以掀起來嗎?
宿清是這麼想的,他十指儘可能小動作地移動,最後交叉,放在膝蓋上,腦子裡思考著自己這二十年的人生。
在早晨安詳的喧囂聲中。
旁邊那個人拍了拍宿清的肩膀。
“小同學,怎麼剛起來就這麼垂頭喪氣,愁眉苦臉的呢。”
校長慈祥的聲音在耳邊環繞,如同惡魔低語。
“來,笑一個。”
校長說。
。
管理局分部是離汙染區最近的地方。總有囈語者和變異種時不時過來騷擾一下,所以,管理局旁邊的綠化並不好。
當然,這邊的人也不多,沒什麼居民樓,放眼望去全都是空蕩蕩的廢墟。
所以,每到早晨,刺目的光就會直直照射下來,沒有任何樹木的遮蓋。
宿清眼睛暫時閉上了兩秒,露出了一個笑。
宿清覺得,明明身處在這光明之下,眼眶內,卻突然有了濕潤的痕跡。
是什麼,讓他常含淚水。
是酒,是這二兩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