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琅從嬋玉的寢殿裡出來之時,已經是第五天了。
他去了一趟嬋玉母族,帶回來一位少年。
在徹底平息掉所有障礙後,翎琅在司命仙君的支持下,將帝君之位傳給了那個少年。
此後,他隻是翎琅。
他回到嬋玉的寢殿,換下身上精美華貴的帝君朝服,穿上嬋玉親手給他做的青袍。
他站在銅鏡前仔細整理著自己的儀容,身姿挺拔修長,麵容俊美冷厲,依舊還是當初初見嬋玉時的那般模樣。
歲寧和謝長舟都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了。
翎琅來到蠻荒戰場,這裡絲毫看不出曾經曆過一場大戰的模樣,遍地的黃沙一望無際。
他甚至連嬋玉的屍身都沒有。
他呆呆站在那裡良久,終於笑出了聲,仿佛在嘲笑自己和嬋玉這可笑的一生。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聽得歲寧心裡慌亂。
“阿玉……”
翎琅呢喃,最後看了一眼這遍地的黃沙。
這裡沒有她,卻又處處都是她。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嬋玉的模樣,她那麼溫柔美麗,他一眼傾心。
此後萬年他拚命修煉,坐上了仙界第一的位置,成為帝君,求娶了嬋玉。
他們本該有很多很多年的。
翎琅閉上眼,眼淚順著俊美的容顏滑落,周身淩厲的靈力四散開來,身影愈加透明。
他要去找阿玉和他們的孩子。
成親之時他們曾彼此發誓。
生同寢,死同穴。
歲寧鼻頭一酸,眼淚掉落。
修行萬年的帝君自爆靈力,磅礴的力量吹過,本來一片黃沙的蠻荒頓時萬木複蘇。
這便是後來的仙遊秘境。
翎琅的身體完全消散的那一刻,琅玉簪掉落在地。
下一瞬,歲寧和謝長舟麵前的空間突然開始扭曲成一團漩渦。
空間碎裂成無數的碎片,真氣無法凝聚,兩人被一股淩厲的力量吸入漩渦。
謝長舟連忙將歲寧拉入懷裡,用身體替她擋著四麵八方襲來的碎片。
眩暈過去後,歲寧迷茫地睜開眼。
“抱歉,寧寧姑娘,事出緊急。”
謝長舟連忙放開她,耳根通紅,語氣無措。
歲寧搖搖頭,抬眼朝身前的女人看去。
女子容貌秀麗溫婉,周身的氣質極為柔和,帶著一股令人愉悅的純粹。
是嬋玉,此刻她素淨的小臉上滿是淚水。
歲寧更奇怪的是,嬋玉明明在哭,臉上卻還是掛著笑意。
那笑容無奈,又帶著些心疼和絕望。
她無措地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謝長舟溫潤的聲音響起,“嬋玉帝後,你帶我們進幻境的目的,就是為了翎琅帝君嗎?”
“翎琅帝君怎麼了?”
歲寧詫異地看向謝長舟,聽他的意思,是翎琅帝君出事了?
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自爆靈力,修為儘散,化成了這仙遊秘境。
嬋玉低頭擦去臉上的淚水,再抬眼時依舊是那副溫婉淡然的模樣。
“兩位小友,私自拉你們進來是我不對,可我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嬋玉眼眶微紅,看著歲寧和謝長舟的目光柔和,仿佛一汪春水。
“我死於四方殺陣,本該魂飛魄散,可魂篆之盤是我的本命法器,也是上古神器,它耗儘所有功力強留我一魄,帶著我隱入這蠻荒地下。”
“魂篆之盤帶著我沉睡萬年,前不久有一天我突然醒來,隱約感知到帝君的氣息。”
“可那氣息,帶著魔氣。接著,這裡的靈獸開始接連魔化,帝君的氣息魔氣也愈加深重。”
“我想去找帝君,可我脫離不了魂篆之盤,我隻能焦急地等著機緣。”
“而你們來了,我感知到了琅玉簪的氣息。帝君臨行前我親手將琅玉簪拿給他,琅玉簪見證了帝君所有的經曆,所以我將你們拉入了幻境。”
嬋玉的話一出,謝長舟本還淡然溫潤的麵色瞬間變的有些凝重。
“你的意思是,這裡的靈獸魔化是因為翎琅帝君?”
嬋玉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確定。”
饒是歲寧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上古帝君隕落,留下的氣息魔化,催化這整個秘境的靈獸逐一開始魔化。
可事情已經過去三萬年了,翎琅為何會突然魔化?
謝長舟沉默了一瞬,接著開口:“嬋玉帝後想讓我們帶你找到翎琅帝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