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初見就喜歡翎琅,母親嫌棄翎琅父族衰落,可她偏要嫁他,翎琅也頗為努力,為了娶她萬年內便修成了仙界第一。
她被魔族擄走之時,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她可以是翎琅的後盾,是他的明燈,但決不能是他的拖累,不能讓他成為整個上界的千古罪人。
她從未怨過他,他做的是對的,那是他的責任。
她隻是,有些可惜這個孩子,它還沒出世,就要跟著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去死。
她以為翎琅會好好活著,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殉情,甚至還入了魔。
嬋玉失聲痛哭,一向溫婉的臉上滿是絕望,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
她害怕他變成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怕他成為被殺戮的欲望驅使的野獸。
“帝君,阿玉害怕……”
她嗚咽的聲音傳來,帶著痛苦與絕望。
“阿玉……彆怕,阿玉……”
嬋玉瞬間抬眼朝他望去,翎琅的眼眸一會兒紅一會兒黑,周身的黑霧也是忽濃忽淡。
他在與魔氣鬥爭!
嬋玉連忙抱住他,“帝君,你醒醒,不要入魔。”
謝長舟加大真氣的輸入,瑩白溫和的真氣不斷地籠罩在翎琅身上,渡妄的劍意也在自動劈斬著周圍的魔氣。
“翎琅帝君,我一會兒會將你體內的魔氣逼出,在此過程中你務必保持清醒。”
謝長舟溫和的聲音響起,帶著一股不容置喙。
翎琅掙紮著點頭,眼睛死死盯著麵前的嬋玉。
謝長舟盤腿在他身邊坐下,磅礴溫和的真氣傾瀉而出,渡妄和歲寧一左一右立於身邊護法。
隨著謝長舟真氣的注入,翎琅的身體裡慢慢騰出一股一股的黑氣,他整個人疼的麵目猙獰,卻還是咬著牙一言不發。
他眼眸不斷在黑與紅之間轉化,嬋玉隻能不住地跟他說著話,渴望喚回他正處於懸崖邊上徘徊的意識。
“帝君,你看我,我還好好活著呢。”
“我從來沒有怪過帝君,孩子不會怪你的,帝君做的很對。”
“帝君,我和孩子需要你,你不要入魔好不好,我真的害怕。”
嬋玉溫和的聲音不斷在喚回著翎琅瀕臨崩潰的意識,翎琅身上的魔氣越來越淺。
謝長舟境界被壓至金丹,修為有限,此刻已經唇色蒼白,臉上毫無血色。
渡妄感知到主人的虛弱,劍身嗡鳴著盤繞在謝長舟身邊。
再這麼下去,謝長舟會修為枯竭靈脈受損。
但若是他停下,這種節骨眼上,翎琅必定會入魔。
歲寧顧不得其他,連忙站到謝長舟背後給他輸送著真氣。
她也已是金丹修為,雖然真氣沒有謝長舟那麼純粹磅礴,但多少能補充一些他過度損耗的真氣,以防他靈脈枯竭。
琅玉簪是用翎琅心頭血打造而成,上古神器極通人性,此刻也盤繞在翎琅身前,淡淡的熒光從簪身散出,溫養著他被魔氣侵蝕的經脈。
嬋玉麵色擔憂,眸光仍柔和地看著翎琅,給與他無言的鼓勵和陪伴。
翎琅眉頭緊皺,隨著謝長舟源源不斷的真氣輸入,身上的魔氣在逐漸消散。
大約半個時辰後,謝長舟和歲寧的麵色都已經慘白不堪,翎琅終於吐出一口黑血暈了過去。
嬋玉大驚,飛撲過去虛虛攏著他,“帝君!”
謝長舟慢慢平息下自己翻湧的真氣,溫潤的聲音響起,帶著股虛弱無力。
“無礙,帝君一會兒便可醒來。”
嬋玉抬眼看向謝長舟和歲寧,朝他們感激地點頭致謝,“多謝兩位小友了。”
“嗯。”
謝長舟微微頷首,原地端坐下來打坐,修複著自己枯竭的靈脈。
“寧寧姑娘,坐下來療傷吧,你真氣損耗不少。”
歲寧點頭,在謝長舟身邊坐下,渡妄和霸天都各自護在主人身邊。
翎琅意識清醒時,睜眼便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嬋玉的麵容依舊溫婉動人,眼裡滿是思念與愛意。
翎琅的眼淚突然落下。
“帝君。”
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骨節分明的手顫抖著想去撫摸她的臉,卻撲了個空,連她的溫度都感知不到。
“阿玉……”
他幾乎不敢相信,嬋玉死在四方殺陣之時,他的心也跟著死了。
此後他麻痹自己,不敢踏入嬋玉的寢殿,仿佛隻要不想起她,不進去那裡,嬋玉就還在寢殿好好活著。
他也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所以他選擇了隨她而去。
“帝君,是阿玉。”
嬋玉的手虛虛附在翎琅手上,眼裡的淚珠如掉了線的珠子般滑落。
兩人對視,募地都笑了。
時隔三萬年,終於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