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整座宅子死氣沉沉,遠處的一間……(2 / 2)

老太太滿臉褶皺,即使眼前這般狼狽,發鬢依然整齊端正,手拄一支祥雲杖頭的桃木杖,站在那裡竟是不怒自威。

“此事再無可談!與其落入爾等禽獸之手徒受折辱,寧自絕於此!”

話音落下,老太太袖中滑出一把短匕,橫刀自刎於當場,頸中鮮血濺出,噴得身邊黑衣人一頭一臉。

少時靜默,又一個少婦厲聲喝罵道:“他日定當化作厲鬼將你扒皮食骨!”

然後一頭撞向了身邊梁柱。

剩餘幾個女子眼中一抹決然,拔出身上隨身短匕,吻頸當場。

這變故實在太快,陸小鳳手中扣著的幾枚石子竟是完全沒派上用場。

鮮血在小屋的地板上汩汩而流,緩緩凝結……小女孩兒哭聲淒厲,然後漸漸止了……眼神呆滯地坐在一片血泊之中。

麵具男子微笑道:“將門無犬子,真不愧是雲將,家中女眷亦剛烈如斯。我本不欲枉造這些殺孽,誰承想事竟至此。”

老人歎了一聲,“小七。”

老人身側的男孩兒身子一凜,應了一聲“在”。

“你送阿煙去吧。”

男孩兒驀地抬頭,臉色蒼白得透明,眼睛瞬間瞪大了。

“爺爺……”

老人厲聲道:“去!”

“是。”

男孩兒短劍握在手裡,手指微微顫抖,走到小女孩兒身邊,伸臂抱住了她。

女孩兒在他懷裡低聲的哭,“七叔叔……阿煙好痛,媽媽呢?嬸嬸們為什麼都不動了?”

男孩兒輕輕撫著小女孩兒的頭頂,看不見表情,隻是柔聲說道:“阿煙不哭,馬上就不痛了……乖,馬上就不痛了……小叔送你去找媽媽和嬸嬸可好?”

“嗯……”

小女孩兒低低應了一聲,無聲息了。

男孩兒站起身,女孩兒在他懷裡,心口插著一把短劍。

拔出短劍,小男孩兒動作有些艱難,卻儘量輕柔地將女孩兒抱起,和其他女子擺放在一起,然後慢慢站起身,看向老人。

“爺爺。”

老人歎了一聲,兀自仰起頭,似自言自語又似說給眾人聽……

“老夫一生捫心自問無愧於天地,竟至於此啊竟至於此……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昔日之事可堪回首,今日葬身於此……哈哈哈哈哈……”

老將軍坐在椅上狂笑不止,笑聲淒厲似夜鳥鳴啼,麵具人隻覺得背後寒毛倒豎,一股預感十足不祥,猛然間覺察身邊一陣灼熱,不知何時身側的牆壁竟已經從腳下緩緩燒起了!

那個男孩兒握著那把帶著血跡的匕首站在牆邊,腳下是一片火海和正緩緩向屋子中央燃去的引線。

麵具人頃刻間反應過來,高喝一聲:“不好!老匹夫埋了炸藥!”

陸小鳳和西門吹雪也瞬間反應了過來,兩人飛快向後撤去……卻仍是被爆炸的餘波震得背後的衣衫俱都破碎。

回頭看去,那間小屋已經成了一團火球。

半數的黑衣人都葬身於此。

雲將軍和他那喚作小七的小孫子隻怕被炸得連灰都不剩下了。

眼睜睜目睹了一場慘劇,卻徒感無力,誰都救不了。

西門吹雪站起身,望著遠處已經綿延成的一片火海,忽然道:“我要殺了他。”

陸小鳳一愣,問道“誰?”,話出口卻立刻反應過來了,“你是說那個麵具黑衣人?”

“是。”

“你的功夫不及他。”

“我知道,我遲早會殺了他的。”

這是那次初識西門吹雪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再次相逢卻已是幾年之後了。

= = = = = 終於扯完了= = = = = = = = = = = = = = = =

陸小鳳絮絮叨叨講完,歎了一聲,仰麵躺在草地上。

“西門吹雪追殺那個人好些年了……卻始終查不到那人的身份消息……”

蘇冉低低垂下眼眸,看著自己杯中酒,柳葉樹影在杯中酒麵搖搖晃晃,青年眼神晃了晃,轉瞬間卻已靜如古井,淡淡說道:“或許已經死了吧……蒼天不公,但惡人總有惡人磨。”

“誰知道呢?”陸小鳳把酒杯放在胸口,隨著歎氣胸膛一顫,他甩甩頭,忽地想到一開始的話頭兒,“對了!蘇冉,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你隻要了三天時間?”

蘇冉一笑,將酒盞中半杯酒飲下,“我若要西門吹雪不殺我……以他的性格斷不可能的答應的,隻怕又要打一場……”

陸小鳳沉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認確是如此。

“三天的延期……在他的容忍之內,也足夠我做一些事的了。”

陸小鳳來了興致,在草地上骨碌一下翻身坐起,順手空中一抄,將酒杯捏在手裡。

“三天便足夠?蘇冉你打算做什麼?”

蘇冉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況且你跟著來也再好不過。”說罷站起身,拍了拍陸小鳳,“陸大俠可要歇息?寒舍有雅間彆舍,熱水香茶。”

陸小鳳一笑,“好,就要一間上房。”

蘇冉笑道:“是,陸大俠……洗澡水裡可要給您放花瓣?”

陸小鳳皺眉摸著胡須道:“花瓣固然好,最好再放一個美貌的姑娘。”

蘇冉歪歪頭,笑道:“陸大爺,寒舍可不敢和隔壁的弄花閣搶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