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還黑著,花滿樓站起身,走到銅燈的位置,掏出火折子,馬上要點燃燈的時候卻頓了頓,說道:“陸小鳳,你來看看。”
陸小鳳伸手探了探,從燈芯處挖出一塊半凝了的團塊。
“燈被動了手腳,下九流常用的唬人的玩意。”
陸小鳳把那東西拋到了花滿樓手裡,點燃了油燈,暈暈黃光燃起來,照亮了屋子。
霍筠和陸作梅僵硬地坐在原位,麵無人色。
袁楠的屍體仍坐在椅子上。
頭落在地上。
陸小鳳蹲下身歎了口氣,伸手抹了把袁楠的眼睛,頭顱上的眼睛不甘不願的閉上了。
陸小鳳站起身說道:“並不像是利刃斬斷的……窗口缺血微向內縮,倒像是什麼東西勒斷的。”
花滿樓皺著眉,思考著,道:“這燈顯是有人動了手腳,袁楠的死怕也是有預謀的了……陸大俠您……”
這個“陸大俠”說的卻是陸作梅了。
花滿樓欲言又止,他不是慣於逼迫人的,彆人不願意講的事情他也總是不願去追問的。
陸作梅的嘴唇抖了抖,他的臉上身上被迸濺上了不少血,襯得嘴唇蒼白。
哆嗦了一下,臉上微有猶疑之色,他看了一眼霍筠。
霍筠對他笑了一下,看起來卻更像是扭動了一下。
“說吧都說了吧……”他用手抱著頭,“時至今日隻剩下你我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陸作梅舉著杯,顫巍巍倒了杯酒,舉杯灌了進去,臉上終於浮上層血色,開口說道:“幾天前,我收到袁兄的信函,邀我相來同仇敵愾,我收到信,連夜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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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作梅的名號是江南一劍。
但是其實他卻並不是使劍的,這個名號讚的卻是他的品行正直,行事端正公允。
陸作梅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伏虎羅漢拳的高手。
15歲江湖闖蕩至今。
這樣的人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否則他便早已在不知名的地方變成一掊黃土。
他在收到袁楠的信時其實心中一驚。
並不是因為趙天爵和張元的死……更是因為他們幾個都共同守著一個秘密,一個能讓他們身敗名裂的秘密。
所以陸作梅不得不來,甚至不得不一個人來。
騎馬趕到昌化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夜色沉沉,明月西斜,袁楠住的地方有些偏僻,路並不好走,陸作梅小心翼翼地驅著馬前行。
趕了幾天的路,即使是習武之人也略有疲累了。
陸作梅微微閉了閉眼睛,有些恍惚,他晃了晃頭,打起精神一抖韁繩。
卻看到前麵隱隱約約有一個鵝黃色的影子。
搖曳著模糊著想著他飄來,越來越近。
這個顏色——真是眼熟……
陸作梅想到這個,心“咯噔”一下。
隱隱約約的月色下,映出了越來越近的女人的側臉。
陸作梅的瞳孔瞬間收縮了。
女人側臉衝他一笑。
那個笑頓時好像一盆涼水澆在了陸作梅的身上,他幾乎是要喊出聲的……阮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