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西門吹雪仿佛憑空出現一般立……(1 / 2)

西門吹雪仿佛憑空出現一般立於山神廟中。

便看到蘇冉側坐在山神像下,斜倚著,一隻手撐著頭,閒閒看著地上爬來爬去的螞蟻出神。

直到看著一雙烏麵的靴子停在眼前,蘇冉才慢慢抬了頭。

青年唇色泛著青,額際薄薄一層汗珠,顯是中了毒的樣子,臉上神色卻沒什麼焦急惶惑,看著西門吹雪站在麵前,抬起頭,眉眼彎彎淺淺一笑,“我還以為追來的會是陸小鳳。”

西門吹雪沒理會他,隻是撈起了蘇冉的手腕。

脈門是習武之人的要害,若是被人掐到手裡隻怕就是一條命交到人家手中了,蘇冉倒是軟軟的沒掙沒躲,任人捏住了自己的脈門。

西門吹雪眼中掠過一抹異色,瞟了蘇冉一眼。

蘇冉長得晚,近幾年才竄起的個子,貪長的年紀,隻長個子不長肉,手腕細瘦,現在使不上力氣軟綿綿搭在那兒,看起來倒有點兒伶仃可憐。

“你中毒了。”

蘇冉笑著看了眼西門吹雪,“莊主原來竟還有這本事的。”

西門吹雪道:“會殺人便要先會救人。”

蘇冉一愣,有些異樣的看了西門吹雪一眼,笑了笑,“這話八成不是你說的。”

西門吹雪一抬眼,冷冷道:“教我習醫的師傅說的。”說完按了蘇冉一把,“不要動,毒性會發散。”

西門吹雪走出了門去,蘇冉心知他許是去尋解藥了。

這毒藥是他自己淬上去的,毒性如何他最是清楚,發作快,後勁綿長,卻並不是什麼烈性的毒。

這地方在深山,草藥估計是少不得的,蘇冉於醫毒一道隻是略知個皮毛,根本不甚清楚這解藥是哪一種,長得什麼樣子……若是藥鋪的乾貨沒準兒還能識得。

蘇冉苦笑一下,身上全無力氣,仰麵躺了,望著頭上的梁架。

年久失修山神廟頂的磚瓦早已經殘破不堪了,蘇冉躺在那兒摹地想起……以天為蓋地為廬,八成就是現在這樣子了。

臉上禁不住一笑,然而心頭忽地想起一事,嘴邊的笑意頓時淡了。

蘇糖。

阮姊素是不喜歡這個孩子的,更何況於今天的情況看來她於自己也有了嫌隙……

不知為何,蘇冉覺著阮青律從開始著手報仇起,便隱隱有著什麼不對勁兒,而今看來,卻像是於自己有關的。

蘇冉有些不解……也微有些委屈。

他雖然句句謊言處處算計,但卻也有真心的時候。

眼下這真心也讓人嫌棄了麼?

青年嘴角一挑,笑意帶著三分諷刺,最終從臉上淡了下去。

“吃下去。”

玉石相擊一般冷硬的聲音猛地在頭上方響起,蘇冉中毒在身,沒用內功,全未察覺西門吹雪的腳步聲,被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白衣的劍客手中拿著一棵毛茸茸的草。

一尺來高……連葉帶根,通體墨綠,葉子上還長著一層白毛。

蘇冉傻眼了。

他年幼遭變,多年來艱辛練就一張銅牆鐵鑄般的笑臉,難得的目瞪口呆了一把。

“這是……要吃下去?”

西門吹雪冷眼看著他點點頭。

蘇冉仰麵躺在地上,一閉眼睛,“你還是讓我死了吧……”

= = = = = = = = = = = = = =

袁楠府上死了主人,袁楠無子,三妻四妾倒是齊全的很,一群女人哭哭啼啼成一片。

霍筠說完了那日的事情,便魂不守舍哭哭笑笑,隻好請人抬了進裡屋,灌了些藥下去,昏沉沉的睡下了。

霍筠一倒下,陸作梅隻得去尋袁楠的正室,幫著那女子主持大局。

小屋裡就隻剩下陸小鳳和花滿樓。

他們兩個人在喝酒。

無論是今晚發生的事,亦或是今晚聽到的故事,都不是讓人心情愉快的。

幸好還有酒。

有酒總還是好的。

花滿樓默默地給陸小鳳滿上酒,也為自己斟了一杯。

地上血跡未乾,屋子外麵還有女人淒苦的哭聲,伴著這些,陸小鳳一顆一顆地敲著核桃。

兩人均未急著說話。

真相如同七巧板一般正在一塊一塊地被湊齊,趨於完滿。

陸小鳳挑了瓣核桃仁放嘴裡,又喝了一口酒才道:“之前吃席的時候便看你和蘇冉敲著核桃吃,可惜我離那碟子實在遠了點兒,隻能眼饞著……現在嘗嘗果然不錯!”

花滿樓失笑,“我還道你想到了什麼,卻是在這兒一門心思的琢磨著吃呢!”

陸小鳳道:“你怎知我沒想?”

花滿樓笑道:“我猜猜……你在想阮青律究竟死沒死。”

陸小鳳道:“不對,我在想究竟有幾個阮青律。”

花滿樓一怔,隨即說道:“說起這個……你可曾留意一個味道?”

陸小鳳挑眉,“味道?我可沒有你那麼靈的鼻子的。”

“一種酸甜的果子味道,這味道在阮青律那日乘的車上曾經聞到過,蘇冉身上也是有的,雖然和薄荷腦的味道混在一起,但還是分辨得出的……”

陸小鳳一怔,略一思考便想起蘇冉坐在小廚房裡,將青色梅子去核醃漬浸在細碎的冰塊中,他手指沾染著酸甜的果香……

“是青梅吧……”

“青梅麼……你這麼一說,第一次聞到這味道卻是在蘇冉府上那個叫青梅的姑娘身上。”

陸小鳳眨眨眼,“說起來每個人提起阮青律的印象都是她穿著鵝黃色的衣裳。若是一個姑娘不喜歡一個顏色,那麼她不會總是穿這個顏色的衣服,更何況給人留下印象。”

花滿樓想了想道:“但是我記得蘇冉說過一句話的,他說:她就躺在那裡,穿著她最喜歡的那件青色的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