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這狗是無辜被累。”
陸小鳳看了一眼水井,“隻怕這毒是下在了井裡。”
“袁楠這一府上吃喝洗漱用的都是這井水。”
花滿樓抬眼一看陸小鳳,“你中毒了沒有?”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笑道:“幸好我不僅是個酒鬼,而且還是個邋遢鬼。”
花滿樓鬆了口氣,但是隨即沉聲道:“但是其他人怕是沒有你這運氣了。”
陸小鳳歎了口氣,兩人飛快地奔向主廳。
尚未足三炷香的時間。
但是剛剛喧喧嚷嚷的主廳已經安靜下來了。
陸小鳳剛踏過門檻,便沉下了臉色。
七個女子,剛剛還精神百倍嘈雜如同鳥雀,現在卻都安靜了。
有的歪在椅子上,有的倒在地上,年輕的麵孔扭曲著,眼中流出的血好像不甘的淚水。
陸作梅麵朝下蜷縮在地上,他似乎還在痛苦地痙攣著。
陸小鳳俯身探去,卻猛不防一柄利劍斜斜刺出,如毒蛇一般直奔他的咽喉!
這柄劍不可謂不快,角度刁鑽,劍法狠辣,在這麼近的距離裡陸小鳳簡直避無可避。
陸小鳳的一生中有很多次遇險,每一次都很驚險,但是他一直活著,而且還活的很好。
“當”。
半截劍頭落在地上,剩下的半截劍卻好像是刺入了石頭中一般,分毫都動彈不了,陸作梅不可置信地看過去,那卻僅僅是兩根手指。
“這就是……靈犀一指?”
陸小鳳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陸作梅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一臉苦笑,“為什麼你沒有中毒?”
陸小鳳歎道:“因為我是個懶人,懶人總是有懶福的。”
陸作梅失笑,“懶人……懶人?你若是個懶人為什麼不懶到底?為什麼要來管這閒事?你可知我熬到今天熬出這個名頭有多不容易?”
名和利,隻怕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人人都想要,人人都追逐。
人若是不要名,隻怕終會變成一個賴皮,但是若偏執於這東西,成了他的奴隸,恐怕變成的就是惡鬼了。
陸作梅慘然笑道:“我想我斷不能讓這江南一劍的名頭毀於一旦,若是所有知悉這事的人都死了……”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陸小鳳聽著,竟笑了出來。
他一開始覺得這人可恨,現在竟覺得這人有些可憐了。
人若是被名聲所累落到這步田地,卻當真不如死了。
正這麼說著,陸作梅的臉色忽然變了。
他的臉色變得由蒼白變得青紫,唇上幾乎沒了血色,大張了嘴像缺水的魚一樣努力吸氣,喘氣聲卻越來越低了,陸小鳳眼看著他的瞳孔散開,鬆開手指,那把劍落在了地上。
陸小鳳向他背後輸送內力的手收了回來,陸作梅僵硬地仰麵躺倒在地上,麵上身上罩著一層薄霜,轉眼間,具化成了水,浸透了身上衣物。
陸小鳳神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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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俏的媳婦,小夥子好福氣。”
官道上一架驢車,趕車的是位老大爺,車上滿滿一車秸稈,一個老太太倒坐在那兒,看著背著媳婦的小夥子笑著打趣道,嘴裡還少了一顆門牙。
司空摘星憨憨一笑,直如普通人家老實憨厚的農家小夥兒。
“哪呀,這婆娘,就這一張臉,整日裡病怏怏還又懶又饞!”
蘇冉被他背在背上,露出半張麵孔,頗為配合的浮起一層紅暈。
是羞的還是氣的就不得而知了。
“小夥子!要不要搭一段路?”
司空摘星想了想,若是太推脫隻怕漏了形跡,側臉看一眼蘇冉,他家媳婦老老實實趴在他肩頭,臉上微微泛著紅,見他看過來抬眼瞄了他一眼,眸色深深婉轉帶笑,嬌豔欲滴。
司空摘星於是點了點頭,傻笑了一會兒,抱著他家媳婦坐上了驢車。
“小媳婦生的果真俊俏,今年多大了,有生養了沒有?”
老太太笑著拉著家常,蘇冉瞟了司空摘星一眼,倚在他身上柔聲答道:“二十了,隻是孩子卻還沒有。”
他聲音本就陰柔,刻意壓了壓嗓子,聲音更是柔婉動聽。
“哎呀,這可不行……我像你這年紀的時候我家大毛二毛都已經滿地跑了。”
蘇冉臉上露出一絲愁色,“又哪裡是我不想,隻怪他……”眼神向司空摘星那邊一轉又溜了回來,幽幽歎了一聲。
老太太頓時福至心靈,曖昧地衝著司空摘星一笑,“小夥子,看你長得壯實,原來不行啊……”
司空摘星一張笑臉僵在那兒,心裡幾乎已經跳腳了。
這世上所有男人都不愛聽的一句話怕就是這句“你不行了”。
司空摘星惡狠狠瞪了蘇冉一眼,心知道這小子是在打擊報複,卻也不好明麵上說什麼。
隻好摸著腦袋傻笑,蘇冉被他點了全身的穴道,除了能動嘴之外哪兒都不能動,他也不急笑盈盈聽著老太太在他耳邊悄聲說著狗肉黑豆的私房菜,有意無意低聲重複下,聲音不大不小卻恰恰讓司空摘星聽見。
司空摘星揪著身下的秸稈,暗地裡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