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像極了。”
蘇冉低低在他耳邊低語,聲音滿是蠱惑,“是啊……像極了,連你這樣在皇帝身邊服侍多年的都分辨不出,是不是?”
“是……”
“那麼有一天宮裡的皇帝換了個人也根本沒人會發現是不是?”
“這……”
“沒有人會知道皇帝已經換了人做……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太監抬頭愣愣的看著蘇冉。
“你……你們要我做什麼?”
蘇冉抿嘴一笑,“這對你來說一點兒也不難……你隻要讓皇帝更像皇帝就可以了。”
“你是說……”
“你自皇帝登基起便服侍他,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你都很熟悉是不是?讓他的行為舉止更似皇帝,這對你來說很簡單。”
王安躊躇著,忽地打了個激靈,抬頭大聲喊了起來,“你莫要誆我!我對皇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鑒!這勢必是皇上要考驗於我!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太監顫巍巍地低頭看去,自己的脖頸上一隻細小尖銳的匕首,冰涼冰涼的。
“莫要喊……若是驚嚇了我,手上一個不穩,可真是倒黴了呢。”
老太監跪在地上隻覺得那隻匕首在他的脖頸上輕輕流連,身後陰柔溫軟的聲音不疾不徐地指引著他,“王大人,你抬頭……可看見那件龍袍了麼?”
王安現在連大氣都不敢喘,想點點頭,卻又怕匕首割了脖子,隻得僵硬地看過去。
蘇冉的聲音在耳邊輕輕說著,“那件龍袍總共用了十三個繡娘,五個裁縫用了半個月才製成的,做好了之後,這十八個人便都被割去了腦袋,我們可是一片誠意……王大人又怎麼能以為是個玩笑呢?”
老太監已經抖得像篩糠一樣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轉身抱住了蘇冉的大腿,“大人……大人,我叫您大人,我叫您叔叔,您饒了老奴才吧!”
蘇冉輕輕笑了,“王大人何必呢……您的心裡清楚得很吧。”
王安哆嗦著哭,但藏在深處的眼神卻並不似表現出的那般窩囊。
蘇冉挑了挑眉看著王安,“王大人,你可想過事成之後?”
王安抬起頭看著蘇冉。
青年一笑,“屆時您便是大大的功臣,宮裡誰不得敬您三分,若是不願留在宮裡,自然也是虧待不了您的,人活一世……圖的不就是個快活?瞻前顧後又有什麼意思?更何況……”
蘇冉說著彎下腰在他耳邊切切私語了幾句,那老太監竟然驚得瞪大了眼睛,不管不顧的一把扯住蘇冉的衣襟,“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蘇冉一整顏色,一字一頓地說道:“絕非虛言。如若欺你,讓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老太監似是豁出去了一般,一咬牙,“好!”
蘇冉一笑,雙手扶起王安,“王大人果然是爽快人,那麼……請吧。”
說著將老太監讓入那間密室。
密室的門的門緩緩合上,蘇冉從屏風後麵繞出來,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歐陽情。
歐陽情這時已然坐不住了。
看著蘇冉冷冷問道:“你究竟要乾什麼?”
蘇冉卻半分都不著急,說起來,他這人卻真是幾乎從不急的。
聽到歐陽情的問話也不忙著回答,拿起桌上的紫砂壺,斟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歐陽情,自己慢慢抿一口,眯著眼睛道:“六安瓜片。”
歐陽情捧著他遞過來的茶盞真是無可奈何,強按下性子,也抿了一口,茶已經冷了,口感並不好,歐陽情皺了皺眉,放下了杯子。
看過去卻見蘇冉慢條斯理的品著,沒有一絲不悅。
一杯茶儘才抬眼看了歐陽情一眼,有些疲憊的淡淡開口道“我要做什麼……自然是篡位。”
蘇冉回答的坦坦蕩蕩,一臉的理所應當。
歐陽情道:“你當這事情是吃飯喝水麼?可以這麼隨便說的?”
蘇冉靠在椅子背上眯著眼睛,“你可是冤枉我了,我這十幾年即便是沒飯吃沒水喝的時候想的也是這件事。”
歐陽情皺著眉看著他,“這事於你又有什麼好處?你並不是要做皇帝,豈不是還是為他人做嫁衣?”
蘇冉眨眨眼想了想,“於我確是沒什麼好處……隻是,有些事並非有所圖而為而是不得不為。”
“難道還有人逼著你篡位奪權?”
蘇冉半閉著眼睛,輕輕用手指敲著桌案,“難道有人殺了你的親人你不去報仇?”
歐陽情住了口,看了蘇冉一眼,“你的仇人是皇帝?”
蘇冉靜靜點了點頭。
歐陽情看著一臉疲態的青年,“皇帝許是這世上仇人最多的人了,真有勇氣找上他報仇的人……我卻有些佩服你了。”
蘇冉在椅子上側了側身,睜開眼睛笑了笑,“管他是皇帝還是乞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理所應當,隻不過麻煩了些罷了。”
歐陽情嫣然一笑。
蘇冉歪歪頭不明所以。
“男人不管多大年紀,都還是孩子。”
蘇冉一愣,隨即笑了,“許是吧……”
歐陽情開口道:“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蘇冉歎道:“我也會累的,整日裡尋思著這些……我與你並不相熟,也就無顧忌一些。”
歐陽情笑道:“你不怕我說出去?”
蘇冉微微笑了,“你自然不會是那樣的女人。”
歐陽情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微笑,卻聽到蘇冉繼續說道:“更何況我既然敢讓你知道這些,便自然能保證不讓你說出口。”
“哦?”
蘇冉打了個響指,歐陽情覺得脖子上什麼東西冰涼地爬了上來。
歐陽情幾乎驚叫了出來,冰涼的鱗片滑過的她的脖頸的感覺讓她的頭發都要豎起來。
一條細細的小蛇繞過來,青黑花的三角腦袋衝著她晃了晃,懶洋洋吐了吐信子。
女人多少都是會怕這些蛇蟲鼠蟻之類的東西的。
歐陽情也是個女人。
她幾乎都要哭了。
蘇冉眯著眼睛笑道:“不用怕,其實這小東西乖得很。隻要歐陽莫要說些不該說的話做些不該做的事,當它是條彆致的鏈子便可。”
歐陽情若是會信他的話才真是見了鬼。
可是蘇冉根本再不理會她了,兀自坐在那邊喝茶看書。
歐陽情恨得直咬牙,卻也無可奈何。
兩個時辰過後,蘇冉起身,叩響隔間的門,將南王世子和王公公請出來,安排兩人離去,臨走時回頭對歐陽情笑笑,說道:“彆忘了喂它吃點東西,要是餓到了,可是會咬人呢。”
歐陽情恨恨地跺了跺腳,想起公孫大娘的一句話——這世上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